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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垂露真的信了。
如果萧放刀没说下面那句话。
“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果然,她是为了单独问话才掳自己出来的!
她与水涟没有要好到吃完饭后消食闲聊的地步,两人那样殷切交谈,无怪乎萧放刀有此一问。
想不到令自己告密的前提这么轻易就达成了,许垂露以为……至少不会这么快。
“是关于饮河剑。”
萧放刀既特意回来取剑,恐怕对其来历已有猜测,隐瞒无用。
她尽量将倚魁山过往陈述清楚,没做主观评价。
对方如她所料未露怒色,只颔首道:“既如此,你觉得方才那几个山匪举动有何怪异之处?”
许垂露皱眉慎思,她倒是没有注意这个,自己下车时两人已经打了起来,周渠对旧友的态度还算正常,惋惜与关切皆有,且十分克制,而他身后几人对此好像无甚反应。
若那几人也识得水涟,应不会像周渠那么大度,至少也要惊讶一下,若他们是周渠新部,该对这一无所获的结果感到不满,毕竟他们与水涟没有交情。
山匪的反应太过平静。
不过这也算不得怪异,万一只是周渠御下有方,他们完全信任周渠的决策呢?
萧放刀又问:“水涟可曾说他离开倚魁山是何时的事?”
“他说他那时约莫十四。”
“那就是六七年前了。”
许垂露愕然:“已过去这么久了。”
且不说一个人的形貌声音能发生多少变化,即便水涟少年时与现在并无二致,让周渠一眼就能认出,即便盗剑一事对他来说刻骨铭心难以忘怀,一见面就非要因此物大打出手——那要如何解释他拿了一袋碎银就轻易放弃夺剑?就为了展现一下自己的大度?
他分明没那么在乎这桩往事。身为一寨之主,周渠不会对一个六七年前叛逃的旧属记忆犹新,更遑论那把剑和不算好记的剑名了。
除非,来此之前,有人提醒了他。
“还会用轻功么?”萧放刀轻扬下颚。
“会。”
“把剑中和湛收回去,我们走。”
她把剑与伞都扔给了许垂露,自己则踩着叶上白霜飞入深径。
冷雨似乎不会落在她身上,或者说,它们更像是一沾上她的衣襟就被蒸干,化作被她抛在身后的氤氲云气。
许垂露追逐着她的背影,感觉到这位冷酷的不世高手正在为她放缓速度。
两人所行的山路蜿蜒曲折,坎坷不平,若非已探过路可蹈旧辙,定会迷失在茫茫林海中。
远处篝火零星,她们隐在一棵可作天然屏障的参天古木后,大行窥视偷听之举。
前方有俨然对峙的两拨人马,一方为锦服银剑的名门子弟,一方为短衣窄袖的粗莽山匪。前者人数多过后者数倍,且大部分为对方押解挟持,周渠身边只剩那几个神情委顿的同伴,身上俱已负伤。
“纪公子,你分明承诺,只要我去劫道,无论我是否带回饮河剑都会放了他们,难道你要食言?”周渠脸色难看,既是因为对方毁诺,亦是因为毒性发作,浑身疲软,精神不济。
对方冷笑:“谁能想到你竟真的连解药也不要,就是不肯替我取回我的东西。”
“……我说了,时隔多年,饮河剑早已遗失。”
“用这种瞎话唬我,我又何必同你们这种贼寇讲信用?”他摆了摆手,白而圆润的面孔显出报复的快意,“全都杀了。”
眼见那些侍卫就要动手,周渠目眦欲裂,大喝道:“纪长迁!住手——”
面如傅粉的纪家公子闻言一挑眉头,挥袖罢了杀令,低头悠闲地玩起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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