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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利维坦三（第2页）

“要郑重作出选择哦，因为一旦选中，他就是你今后最好的朋友，最忠诚的护卫，最知心的下属。他会和你一起训练、上学，一起进入军队，一起上前线打仗，就算是死，也会一起死在战场上……”

千列星宫抬起头来。

然后，梦境突然变成了一片空白。

千列星宫刚开始上预科班的时候，就认识了千列岁杀，从那以后，他人生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和千列岁杀在一起。

他意识最珍贵的部分、他心灵最丰满的角落、他一生做过的所有重大决定、他平生经历的一切平淡无奇和波澜壮阔，全都和千列岁杀有关。

洗掉关于千列岁杀的记忆，就相当于删除了他百分之九十的人生。

从这里开始，梦境变得不再那么难熬，千列星宫的人生开始被大段空白充塞。

为了尽到护卫之职，岁杀就连睡觉也和星宫待在一起，两人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几乎是一对连体婴儿。星宫的独处时间少之又少，而且每一段都是残破的，通常和旁人说不到两句话，岁杀就出现了，然后记忆再度陷入空白。

许振曾经不能理解，星宫对岁杀的执念为什么这么深。毕竟已经远离了仙女座，而且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曾经的敌对和恩怨还有那么重要吗？

现在他明白了，星宫被洗掉的不仅是记忆，更是人生。在他残破不堪的人生里，每一件事都是不完整的，而所有一切的不完整，都和岁杀有关……

他当然会有执念，当然会不甘，更会极度地好奇，好奇这个人曾经对自己有多重要，好奇对方为什么能狠心背叛，好奇两个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更重要的是，记忆虽然空白，感情却从未缺失。

仙女座有一种技术叫养生试剂，类似于战士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这种试剂可以促进细胞再生，延缓人的衰老。

养生试剂发明之后，仙女座人的自然寿命能达到三百多年，而且再也没有衰老这回事，人们的面貌最多长到中年，就不会再变了。

星宫和岁杀看起来年轻，其实各自都有五十多岁，在地球上已是年过半百。

但是，千列星宫接下来五十年的人生，许振只用五年就过完了。

即便只有五年，那也是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过的，再加上遇见岁杀之前的时间，许振在千列星宫的梦里，度过了将近十年。

这十年来，最难的事就是如何保持不迷失，如何记住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让自己的意识不被时间和孤独消磨掉。

好在，破除了潜意识的冻结，接收到利维坦传来的信息之后，许振就能成功在梦中入梦了。

许振对自己的潜意识空间有全部控制权，能随意在里面具现任何事物。

之前，为了能在潜意识空间里学习，他把自己的课本、习题册、笔记本全都具现了出来。

后面的五年里，是这些课业陪伴他一点一点熬过，也是这些课业让他不至于彻底迷失。

乃至于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许的遗憾。

“许振！”千列岁杀一见他醒了，连忙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在梦里遭遇了什么？”

就像所有的如梦初醒一样，突然之间，那将近十年的漫长经历，化作了一个梦幻泡影。

在梦里，他原本已经对十年前的事非常模糊了，也不记得千列岁杀的脸了。

但是醒过来的这一刻，往事俱都回转，又一次清晰起来。

他再度变成了那个面临高考的学生，梦里五年的学习，也只剩一丁点扩散的涟漪。

许振爬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梦方醒，他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问千列岁杀的第一个问题是：“我睡了多久？”

岂料，千列岁杀听完这句话，一个箭步上来，狠狠攥住了他的肩膀。

许振不知道他为何表现出一副神魂皆失的样子，有些懵懂地又问：“对了，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你和星宫这么深的感情，当初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这是他走到梦境尾声时，同千列星宫一样，感到最好奇、最匪夷所思、最不得其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