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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修罗场（第1页）

和程惜然这一顿饭吃的张熙熙都要消化不良了，现在她相信胃是情绪器官了，饭桌上，她压根没有心情品尝一桌子的美食，现在想想好难得的一次体验私家菜肴的机会，硬生生地错过了。都怪程惜然，什么嘛。这些都要算工伤！

回到酒店，她外衣都没脱就直接趴在酒店的床上。给阮圆圆发起了消息，叙述了今天的经过。手机很快不停震动起来，阮圆圆一条条信息轰炸起来，张熙熙目不暇接。

“我靠！程惜然这是看上你这棵回头小草了。”

“程惜然条件也不错，又是老相识，知根知底，你不考虑考虑？（奸笑）”

“不过他之前拉黑你确实过分，不能这么快就原谅他，我支持你多晾他几天。”

“但如果你对他太冷淡，他跟人跑了怎么办啊？”

张熙熙发了个“爷被你整无语”的表情包，随机锁上了手机，她不知道自己在拧巴什么，明明是冲着程惜然回来的，但是程惜然真的向她表达好感的时候，她又像受惊的小鹿，赶紧缩了回去，回到自己的安全圈里。

第二天上班，她盯着一圈黑眼圈到了公司。江远光看到张熙熙萎靡不振的样子，说道：“你黄赌毒了？这黑眼圈重的都能当国宝了。”从他的工位上丢给她几粒咖啡胶囊，说道：“今天下午还要跟甲方爸爸开会，我的建议是，你不要这么半死不活地参加。”

“Rik，你知道你特别像什么吗？”张熙熙从趴着的工位上艰难地直起身子一脸困倦地说，“特别像周扒皮。”

“我谢谢你对我的夸奖，我是容嬷嬷，括号，男版，括号完。”张熙熙扑哧一下笑出声，江远光这个人嘴上毒舌，但心里还是好的。

进入慈善活动的预热期，甲方需求开始多了起来，张熙熙作为高级文案策划，从嘉宾邀请函撰写到微博、微信预热文案，都是她负责，她感觉自己的一个头两个大，脖子都快错位了，一百位嘉宾的微博预热文案，还要以他们自己的口吻写，还要每人写出自己的风格和特色，最关键是明天就要初版，当她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吗，她现在只想自戕。这时候，江远光走过来，在她桌上放下了一杯咖啡，“燕麦拿铁不加糖，我之前看你一直喝这个，那边有休息室，如果实在累了，就去睡一会。”

“Rik，请问你是天使下凡吗，看到我的眼泪了吗？”张熙熙跟他开玩笑，扒开自己的眼皮，瞪大自己的双眼，非要让江远光看不存在的“鳄鱼的眼泪”。

“还能耍宝，看来被工作摧残的还不够。我可警告你，下午的甲方脾气可没我这么好，那杀伤力都不是容嬷嬷级别了。”

“那是什么级别？”

江远光打了个一个响指，“灭霸级别。”

张熙熙大笑出声，“Rik，我强烈建议，如果你以后失业了，就去说相声吧，我一定当你最忠实的观众，每场都给你买票。”

“谢谢，我也有志于此，以后专门跟德云社打擂台，就叫江云社。”跟江远光耍了一会宝，困意都失踪了，张熙熙有打起精神继续开始她的文案创作。

午饭前，沈主编突然在群里发消息：

“@所有人，中午甲方爸爸来了，说要请项目组吃饭，大家准备一下。听说来了一位大Boss，级别比Lilia还高，都给我打起精神。”

Lilia是甲方的公关总监，人送外号“李嬷嬷”，杀伤力1000+，“名人名言”就是“这个不行，推翻重做。”如果现代世界还有巫蛊之术，想必她的小人都会被F&S杂志社买脱销了。Rik辣评：“我愿意成为宝娟，毒哑Lilia的嗓子。”

到了午饭时间，张熙熙拖着满脑浆糊的脑袋准备去赴宴，江远光看到她萎靡不振的样子拉住了她的胳膊，“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是准备被老沈和Lilia骂死吗？”一脸“要死别拖上我的表情。”江远光从工位下面的收纳箱里拿出了粉饼和口红，把张熙熙按在了椅子上，“给你享受一下本人至尊的化妆服务吧。”

不出十分钟，经过江远光的描眉画眼，张熙熙脱胎换骨了，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的化妆技术如此出神入化，张熙熙的皮肤本就很好，只是熬夜外加昨日睡眠不足，肤色不均，气色不好。但是江远光上完的粉底让张熙熙想到了“肤如凝脂”这个词。张熙熙像是懂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道：“江远光！你是姐妹！”

江远光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大姐，不是所有比女生精致的男的都是gay。”他随手又在张熙熙脸颊上扫了几下腮红，这回张熙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都要自恋起来。“江大人，请问您开化妆班吗?”张熙熙狗腿子一样蹭了蹭江远光，让人想起了小猫，江远光化妆的手顿了顿，嘴上一如既往的很欠：“不开，本人手艺概不外传。”从张熙熙的工位上的首饰架上给她选了一副复古珍珠耳环，白色的珍珠被雕刻成山茶花的样式，一侧还细碎的流苏，戴在耳朵两侧，庄重又不是温柔，摇晃的流苏带了一点俏皮，配合着江远光如神来之笔的化妆技术，张熙熙和那些杂志明星也不无两样。“行了，穿上你这双恨天高，赶紧走吧。”

张熙熙狗腿子一样挽着江远光在楼下出现的时候，撞上了程惜然的眼睛。程惜然今天穿着银灰色的西装，打着墨蓝色领带，带着金丝边的黑框眼镜。张熙熙想到两个形容词形容他“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她从来没在见过职场上的程惜然，听说他在资本市场大杀四方，他的投资公司已经成了投资界的一颗新星，但也只是听说而已。她还记得阮圆圆描述程惜然，“陶阳说工作起来的程惜然完全是我们不认识的样子，像是一头野兽在看自己的猎物，总能精准出击，凯旋而归。他都快被程惜然迷住了。”

程惜然从上到下打量了张熙熙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了张熙熙挎在江远光胳膊上的手。沈主编看到打扮精致的张熙熙看起来很是满意，主动向程惜然引荐了起来，“程总，这是我们项目组的文案策划Susie，刚从英国回来，毕业于英国名校，还在海外有过三年工作经验，今年由她负责咱们整个慈善活动的文案输出和支持活动。”另外，又往前扯了扯江远光，示意他往前站近点：“这是Rik，我们的高级摄影师，长期拍杂志封面，很多神图都是他拍的，我们和Lilia是老熟人了。”张熙熙看到对面的程惜然听到老沈吹捧自己的时候没什么反应，介绍江远光的时候眉毛却动了动。

江远光悄悄地在张熙熙耳边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程总，这是何方神圣啊？今天什么风把他吹来了。”张熙熙更是头摇的像拨浪鼓，投行老总都这么闲得慌？一个慈善活动都要亲自来盯着。感觉这顿饭又要白吃了，算了，就当无痛减肥了。

李嬷嬷看了程惜然一眼，随后向他们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程董。程总说想看看慈善活动的进展，所以就顺便过来，和大家吃个午饭。日常的项目还是我们这边会跟进。”说完，沈主编、江远光都点了点头，向程惜然客气地打了招呼，“程总幸会。”程惜然却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到了张熙熙面前，绅士的伸出手，说了句：“好久不见。”张熙熙一脸黑线，心中腹诽着“大哥，你是失忆了吗？昨天我们刚见过。”不是，自己公司举办的慈善活动，邀请自己当嘉宾，不愧是程惜然。

沈主编一听，乐呵呵地活跃气氛，“原来程总跟我们Susie认识啊。”张熙熙连忙摆手，往后退了几步“老同学，但是不是很熟，有幸再次见到程总，是我的荣幸。”沈主编听后，连忙打圆场：“同学好啊，谁能比过之前同窗的情谊呢。”程惜然没有接话，张熙熙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氛围一时沉默了起来。

这时候Lilia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在隔壁遇春坊定了包间，过去吧。”张熙熙是那种非常会替别人感到尴尬的人，刚才的社交已经让她无所适从了，现在恨不得拔腿就跑。

张熙熙拽着江远光就往杂志社外面疾驰，走了一段才发现自己不认路，沈主编、Lilia、程惜然已经不知所踪。江远光把自己的黑眼珠贡献给了张熙熙，部门聚餐但把领导落在身后这种事，也只有张熙熙干的出来了。看到江远光想刀人的表情，张熙熙可怜巴巴地说“我妈说了，翻白眼翻多了，眼睛容易回不来。”江远光无语：“那你就少气我。”

在江远光的导航下，两人成功到了遇春坊。遇春坊是个精致的苏菜馆，店铺设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商城顶楼，走进店铺发现另有洞天，里面的陈设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老上海的感觉，主厅里还陈设着“百乐门”的场景，饭馆里放着周旋的“夜上海。”甜美的声音婉转地唱着：“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包厢里，其他人已经坐定，江远光简单解释了一下，拉着张熙熙坐了下来。程惜然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饭桌上，沈主编大概介绍了一下慈善活动的具体流程，目前的进度安排一类的，并且婉转地提了一下能不能扩充经费预算。程惜然听着，若有所思，但是没有表态。

张熙熙看不懂他们这些推杯换盏，酒桌上逢场作戏的做派，吃个饭还要谈生意，累不累啊。不过遇春坊这个酒酿丸子倒真是不错，甜丝丝的却不腻，点缀了桂花糖蜜，恰到好处，想着又盛了一勺送进嘴里。程惜然看大家吃的差不多，按下响铃招来服务生，签了账单。张熙熙侧头低声问江远光，“这就算结完账了吗？怎么没看见他刷卡，不会让我们AA吧。”江远光把她的脑袋手动从自己耳边推开，嫌弃地说：“人家上市公司的老板，要你一顿饭钱。遇春坊是会员制，进来吃饭的都是会员，他们怎么结账不用我们操心，吃你的就好。”

哎，谁能想到，自己的前男友已经是上市公司老板了，自己还在悲惨的打工。上帝啊，你到底把程惜然的哪扇门关上了。

“预算的事情，叫你们财务重新做个预算表来，我看看，如果合理的话，我会酌情考虑，沈主编，你也要见谅，毕竟我也不是ATM，随便就能吐出钱来。”张熙熙第一次见当老板的程惜然，确实有电视上演的那些资本家的味道。凭直觉，她觉得沈主编的预算要不来，毕竟如果只需要跟大Boss吃个饭就能要来钱，那程惜然一定被撑死了。

“想必程总下午还有工作，我们就不打扰了，程总要是有空就来F&S坐坐。”工作聚餐的最后一个场合终于到了，听完沈主编客气的寒暄后，张熙熙真心地咧出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笑容，拉着江远光逃离了修罗场，从饭店里出来，张熙熙感觉自己终于又重新呼吸了，像窒息过来的病人重新呼吸新鲜空气一样大口大口呼吸“这顿饭吃的，憋死我了。我宁愿去吃麻辣烫。”

“程总算是我见过最通情达理的老总了，人年轻，开的起玩笑，也不油腻，不会大段大段的说教，你是没去过跟那些中年老男人的聚餐，我吃着吃着都想拿根上吊绳把自己勒死。”说着，江远光做了个吊死鬼的样子。逗得张熙熙拍着他的肩膀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