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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第2页）

能弄出这般响动的，果然非四少爷邵瑞莫属，他也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一队刚留头的小厮，个个肩头扛着手臂粗、几人长的毛竹。

这个时代的爆竹还是最初的形态，顾名思义，就是用火去烧缠着红绳的竹子，使里面的气体爆裂发出巨响，倒比现代的□□爆竹更有看头。

前头的一点火，后头的赶紧捂住耳朵。

突如其来一阵炸裂声，顾双的耳膜险些被震破，九小姐却乐此不疲地拍着手跳着叫着，四周聚过来许多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看打扮都是三等乃至粗使的丫鬟，有的手里还拿着抹布、抱着杌子，一看就是干活干到一般，偷偷过来看热闹的。

顾双在人群里望见了小翠，也是跟着几个女孩子来的，只是那些女孩子都嘻嘻哈哈地看热闹，只有小翠一个人目光炯炯，一眼就望见四少爷手里的火折子灭了。

她是惯常在花园里做事的，腰间总是挂着名为“七事”的小工具，即是剪刀、刀子、砺石、契苾真、哕厥、针筒、火石。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把火石送上，赚得四少爷几句夸奖和一个笑脸。

顾双左右看着，这里除了九小姐都是丫鬟，再没有别的小姐张牙舞爪地来看热闹。

她叹了口气，捂住九小姐的耳朵，唯恐把孩子的耳朵震坏了，却被九小姐挣扎着逃开。

“不用，我不怕这个。”九小姐高喊着。

那边指挥小厮们点火的四少爷乐得更欢了，远远招呼着自己的九妹：“等着，哥哥给你放个你没见过的。”

说罢拍拍手，便有小厮从箱子里拿出一只赛腰粗的竹筒，用火钳子夹着香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就见竹筒里喷射出斑斓的火花，比屋檐更高，直往天际去。

小丫鬟们叹为观止地大叫着，九小姐拍着手说还要，一边说一边往四少爷身边跑，却见四少爷连连摆手，给顾双打眼色道：“快别让她过来，这边又是火又是爆竹的，危险。九妹若喜欢，今儿晚上来松鹤堂，在老太爷、老太太跟前儿看，晚上更漂亮些。这玩意儿难得，统共没几个，都在白天点了太浪费。”

顾双干脆一把抱住九小姐，劝她回去，免得姨娘担心，好容易挤出人群，气喘吁吁地回到归仁堂门口，却正和从五小姐那儿回来的八小姐撞个正着。

八小姐鄙夷地看着方才在丫鬟小厮堆里玩得忘乎所以的妹妹。

她披着一身簇新的狐裘镶边的水红色折枝梅披风，手里捧着汤婆子，一副弱不禁风的娇柔相，和一身大红锦缎小袄、虎虎生风的九小姐简直是两个极端。

八小姐先是奚落一笑：“哟，九妹妹胆子够大，远远就望见你上蹿下跳的，也不怕跌了跤摔进火里。幸好是太太不在的时候，太太若在，瞧见你这副疯样子，呵呵，当心今晚不让你去老太太那儿。”

九小姐最讨厌被人挑刺，当下就要发火。

顾双赶紧按住她——三老爷就在相隔不远的正房，若两位小姐争吵起来，势必引来众人，万一撞破了三老爷的好事，到时又是一场闹腾。

所幸八小姐身边的丫鬟正是通情达理的梨雪，她和顾双早有默契，两人分着劝和，总算把火焰掐灭了。

八小姐犹自意难平，轻描淡写骂了一句：“瞧你这德行，怪不得二房说咱们三房没个规矩，第一个没规矩的是你娘，第二个就是你！”

说完就要甩头离去。

九小姐白了脸，顾双也赶忙压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意气用事。

可几乎是同时，手上一空，九小姐已经被人凌空抱起。

是四少爷站在身后，面上还挂着那张无赖的笑脸。

“哦？二房说的，敢问二房哪个人敢指摘你们三房的规矩？是我爹，我娘，我妹妹，还是院里不懂事的丫鬟下人？”

此时看来，他那张吊儿郎当的脸竟透出几分桀骜和阴冷。

“再或者，是八妹妹随口借我们二房的名义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