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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钱庄15（第1页）

从头到尾，郑夫人一直面色冷峻平静，甚至于在亲耳听到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合谋杀害了自己的夫君时，都没有露出过任何惊讶的神色。

全然不似她一开始所表现出来的“夫妻情深”的模样。

“谢公子，案情既然已经清晰，你还有什么问题？”

谢离尘淡然道：“郑夫人还真是淡定，自己的两个儿子谋财害命，按律当诛，你竟然还能如此坐怀不乱，不就是仗着你有娘家坐靠山，即使罪名坐实，你也有把握保全两个儿子的性命吗。”

郑夫人目光一凛，瞪向谢离尘，“你查我？”

“原本我是想不到要查到夫人头上的，可我思来想去总有一事不明，江问柳既然与郑月甫定情多年，并且一直以绣娘身份居住在郑府，恪守本分，从未逾矩，为何郑月甫要突然置她于死地？”

“这思来想去，郑月甫之所以一直不敢给江问柳名分，连他们的私生女儿都只能以乐伎的身份藏在府中，唯一的原因应该就是忌惮郑夫人吧？”

谢离尘说罢，甩手一扬，一纸书信出现在指间，“若不是我专门向同门师弟打探，可万万想不到，郑夫人的生父，竟然是当朝张丞相。”

丞相！？这可着实惊呆了郑府各位，他们只知道，自家夫人身份尊贵，似有朝中靠山，却从未想过，这靠山竟然这么大。

“郑月甫当年只不过是区区一介商贾，若非有幸迎娶了相府千金，恐怕也坐不上如今这苍州首富的位子，故而，郑月甫成亲多年，因忌惮夫人的家世背景，从不敢逾矩或是纳侧室，就连定情多年的江问柳，也只敢让其以一个绣娘的身份居住在府中。可郑庄主怕是万万没有想到，夫人所生的两个儿子，竟然都不是他自己的。”

“！！！”

郑府里的诸位，今日已经听到了太多令人震惊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如连环炮一样接踵而来，真可谓是应接不暇，你方唱罢我登场，连三观都要被震碎了。

而郑府的两位公子，郑修文和郑修远更是直接当场傻眼了。

“各位一定很奇怪，为何郑庄主在遗书中绝口不提两位公子，而是执意要将所剩无几的家财尽数留给清婉姑娘。”谢离尘无视掉众人的惊讶与疑惑，转向郑夫人：“夫人堂堂相府千金，当初为何会屈尊下嫁给郑月甫一介江湖商贾呢？”

郑夫人强装镇定，目不斜视地答道：“姻缘天定，与身份地位何干。”

“夫人此言差矣，若真是姻缘天定，夫人恐怕早已经嫁给自己真正的心上之人了吧？只可惜，夫人的心上之人，乃是一介江湖侠士，居无定所，无财无名，丞相大人自然不会成全这桩婚事，可彼时夫人已与对方私定终身，并怀了身孕，丞相这才不得已以那侠士的性命为要挟，强行将夫人嫁给了郑月甫这名苍州富商。”

郑夫人闭口不言，眼中却风起云涌。

“可是夫人成亲之后，却依然对心上人旧情难忘，依然与其藕断丝连，并且接连生下了两位公子，可有此事？”

郑夫人死死咬住嘴唇，唇角控制不住地微微颤动，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指尖用力捏到泛白。

郑修远不可置信地询问道：“娘，他说的……可是真的？郑月甫……真的不是我们的亲爹？那我们的亲爹又是谁啊？”

事已至此，前尘往事被再度揭露，郑夫人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了，眼眶微微泛红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郑夫人不再回答，眼里却流露出藏匿不住的愤恨，谢离尘反问道：“二公子，你不如仔细想想，郑庄主经商多年，处事圆滑，无论是官府还是江湖都有涉足，从未听说过他与旁人结怨，怎么会在两年前突然被人重伤，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郑修远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道：“所以我爹……不，郑月甫两年前身受重伤，到死的时候依然留着病根，难道是被……被我亲爹所伤……”

谢离尘点头，“不错，郑月甫两年前得知了夫人与情郎昔日的私情，并且还得知了仅有的两个儿子都并非他亲生，一时间愤恨难平，一口恶气难以下咽，可碍于夫人的身份尊贵，郑月甫不敢直接质问夫人，只能私下里派人调查，找到了夫人昔日的情郎后，欲杀人泄愤。可对方毕竟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人，郑月甫买凶杀人，却也不慎被对方所重伤。郑月甫非习武之人，没有武功内力护体，虽保住了性命，却也留下了久治不愈的病根。”

“至于夫人，我猜想夫人应该是前不久才刚刚得知，自己的情郎原来正是死于自己夫君之手的吧？”

郑夫人深吸一口气，狠狠咬牙说道：“若是我提早知道此事，定然不会让姓郑的苟且多活了两年！”

一旁的清婉似乎从他们的对话中察觉到了什么，盯着郑夫人，“所以我娘……她是被你……”

“当然。”郑夫人转过头，神色鄙睨地看着清婉，“你以为，郑月甫和姓江的贱人多年来在我眼皮底下搞的那些小动作我当真不知道吗，我只是懒得过问罢了，如果不是让我知道郑月甫他在两年前杀了……”郑夫人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这桩往事如同她心里最深的一根刺，每触碰一次便鲜血淋漓。

“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让他也尝尝失去心头挚爱的滋味罢了！”郑夫人突然开始毫无预兆地疯癫地大笑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清婉，“怪只怪你那个死鬼爹实在是没什么骨气，我还以为他和姓江的贱人多么情深义重，到头来我也只不过是用郑家的家业与名望稍稍威胁了他一下而已，他就真的下狠心杀了那个贱人，哈哈哈哈什么鹣鲽情深实在是太可笑了！”

众人沉默不语，神情复杂地看着郑夫人疯笑。一桩桩血案，皆因郑月甫与郑夫人这段错误的姻缘开始，将这趟水越搅越混，自私、贪婪、奸诈，怯懦，人性的阴暗最终让每一个深陷其中的人都不得善终。

不得不说，一切皆是因果报应。

清婉听罢，愤怒地向郑夫人扑去，双眼猩红，嘶吼着骂道：“你这个毒妇！你与郑月甫之间的恩怨，与我娘何干？你凭什么逼郑月甫杀了她！凭什么！”

“我要杀了你给我娘报仇！！”

可是，在她扑上去的瞬间，就被紧跟在郑夫人身侧的家丁拦住，她哭闹、挣扎、愤怒，却根本近不得郑夫人的身。

郑夫人似乎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就在此时，书放外传来一阵骚乱，门外守门的家丁急匆匆地前来禀告：

“夫人，两位少爷，不好了！外面……外面全都是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