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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杞正要跟他说什么,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啊”,表情瞬时僵住。元榛感觉心跳刹那就过速了。他顺着她的目光极慢地转头望去,车窗外只有无尽的黑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怎么了?”他眼皮跳了跳,轻声问。
“我刚刚看到张模糊的笑脸出现在窗玻璃上,”苟杞按着胸口定了定神,扯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可能刚好有人经过。”
元榛却并没有因为这个可能性松一口气,他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且开始冒出虚汗。苟杞的目光刚刚是落在上层车窗上,上层车窗高度两米二,哪儿来的脸?他不错眼珠地盯着苟杞。苟杞的面色极不自然。撒谎会不自然,被吓坏了也会不自然。他惊疑不定地想。
苟杞与元榛对视了十个呼吸的时间,心气儿顺了,眼角和嘴角惊惶的弧度一收,她面无表情地道,“行,走吧,不是说要去上厕所?”当先下车向着夜色浓处而去。
“……”元榛一颗心脏冰冷又滚烫。
“你给我唱个歌儿吧,听不到你的声音,我怵得慌。”元榛一个人继续往林影更深处走时,忍不住提出自己的意见。既然怕鬼这事儿已经被苟杞识破,元榛索性破罐破摔了。
“我唱歌跑调,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给你吹口哨。”苟杞两手插在兜儿里扬声说。
“……小姑娘说话太缺德了。”元榛小声嘀咕。
3
昨天在狂奔中摔倒的女演员有一双可媲美专业手模的美手,这也是她能拿下“江湖”性启蒙女神这个小角色的重要原因之一——在原始剧本里这位女神单靠一双纤纤素手教会“江湖”许多不可言说的生丨理知识。
但如今女演员的手指肿胀了一倍有余,形状十分可怖,显见是不能继续出现在镜头里了。而要命的是今天要拍摄的恰好就是女神撩丨拨刚刚成年的“江湖”的重头戏,尤其需要用到手。
“于导,对不起,真对不起,”女演员急得都快哭了,如果手指没有肿胀,即便骨折她也愿意忍痛做出那些动作,但如今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她不抱希望地商量着,“要要要不然再给我点时间,我再冰敷几个小时。”
于理宽慰她道:“我跟编剧和摄影组昨天就商量过了,今天这场戏没法调整,试试在剧组里给你找个手替,条件差些就差些吧。后面那两场戏倒是能做调整,我们换种表现方式,并且不拍你的手部特写。”
女演员闻言茫然四顾。跟着剧组进入原始森林的女性演职人员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去哪儿给她找趁手的手替?昨天要是跑慢些就好了,她果然就如经纪人所说的,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做什么什么不成。
元榛瞧了惶惶不安的小演员一眼,不当回事儿地跟于理说,如果女性的手没有条件好的,也可以再瞧瞧男性的,他不介意这个。
“你要真不介意的话,就用你助理的手吧。”于理盯着苟杞的手突然道,“她的手指又长又直,有骨感,而且骨节不明显。给演员做手替问题不大。”
……
苟杞震惊地瞪着元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嘴唇哆嗦半天,说“这也太……”,元榛给她补上了她偏好的形容词,“色了……”。
他转身挡着镜头,在她眼尾小痣上轻轻舔了两下,见她面色涨红,轻声解释,“虽然只是一只手出镜,你也感受一下这个氛围,待会儿不要紧张,手指不要绷着劲儿,动作慢些”。
虽然有一线大导和一线演员的联合指导,表演新手苟杞同学仍然ng了好几回。一线大导一遍一遍叫停她,叫她手指放松,叫她放慢速度;一线演员用精湛的眼神戏和令人血脉濆张的裕色引导她……的手指入戏。
苟杞的手松松地捧在元榛耳后,待导演不知道第几声仿佛怕吓着谁似的a,那细长的手指便以她自己后来形容的“慢到很色”的速度由元榛耳后徐徐抚摸到他唇角。她瞧了眼“江湖”眼睛里的狼狈和痴迷,睫毛低垂,莹白指尖在软软的湿润润的唇上轻按了按,轻條地伸进去,慢条斯理地一圈一圈搅着须臾,再向下反手用指背慢慢划过那截皓白的脖子。
“江湖”此时刚刚参加完毕业考试,成年不过一个月,经不得这样的肆意撩丨拨。他喘丨息声渐渐重了,面红耳赤。苟杞的手在他胸前敏丨感处停下了,他突然意会到她的企图,倏地抓住那只正要作乱的手,与此同时,低头向下望去。
苟杞在镜头之外面颊滚烫,擦根火柴棍儿就能烧起来。
……
于理喊咔表示这条过了以后,工作人员自觉收拾东西散去。于理问元榛需不需要缓缓。元榛觑着苟杞的后脑勺,委婉地提醒他,“于导,我还年轻”。于理哈哈一笑背着手走开了,没有拆穿他。
——“需要缓缓”肯定不单单是因为年轻,还因为那是他那腼腆寡言小女朋友的作乱的手。嗯,恋爱初期,可以理解。
苟杞也打算走开,但刚一抬腿便被元榛给抱怀里了。
“给我抱会儿。”他埋首在她肩上,说。
苟杞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实在是害臊得不能行了,她两只胳膊微微架起来,嘴里无措地埋怨着“这得多久啊”、“有人看着呢”、“你真的烦死了”。
这天收工以后,两位嘴上没数的演员你推我扯地上前,向元榛道歉。
他们说他们就是收工以后私下里喝二两酒打个嘴丨炮而已,但其实内心并不是那样想的,他们也见过很多踏踏实实不投机取巧的演员,一线二线三线……十八线都有这样的演员。
元榛笑了笑,说:“不用解释,二两酒下肚中美关系都能尽在掌握,点评两句娱乐圈怎么了。”
两位演员释然再三道歉离开。
再两天后,《我与父亲》全剧组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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