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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二刻,宋怀谦书房的灯还亮着,汀升明白阁主这是要彻夜办案了。
宋怀谦捏了下眉心问,“稽部的事情进展如何?”
“最近的线报,稽部刚买通了宗仁干儿子,准备把捏造好的证据递到宗公公面前。”
宦官宗仁,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出身世家王氏。
“做好万全的准备。”宋怀谦手执墨笔在书册上勾画,那本册子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名字,而后被一条又一条勾线和批注牵连在一起。
汀升垂眉道:“阉党以为谢氏要分内廷的权,一手遮天;谢氏以为阉党要掺和朝堂的事,策反谢氏门生为己所用。这件事若是成了,朝中必然要乱做一团。”
“我们不过是顺水行舟而已。”宋怀谦搁笔,等待墨迹晾干,“纵使天稽阁不挑拨,一山不容二虎,两党必然争之。”
宋怀谦将手中封好的书信递给汀升,叮嘱道,“此信交给户部尚书裴大人,快马加鞭,不许延误。”
谢家和卢家两大世家报团行动,唯一能与之对抗的就是出身内廷的阉党一派。裴大人是他父亲的故交,爱惜羽毛,不轻易站队。
不过最近朝中动荡不安,裴大人也起了笼络之心,欲把小女儿嫁进卢家,寻求庇佑。
但可惜,三日前卢家为了和谢家旁支联姻,拒了裴家的婚。此刻裴大人怕是恼羞成怒的紧,他此番顺水推舟,把裴大人推荐给阉党,送阉党一个顺水人情。
汀升郑重接过,宋怀谦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将毛笔在墨盘里蘸点,那本册子上,已有许多名字被完全涂黑,而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上。
什么时候这样无休止的争斗才能结束,他可以把这个名字划去呢?
宋怀谦不知道。
“是,阁主。”汀升接过书信,他的身影隐入尘烟。
宋怀谦闭目养神,淡淡的沉水香像细蛇一样缭绕在案桌上方。他将册子又翻了一页,卢家众人的名字出现在册子上。
阁老给的线索,皇太女曾经出现在春明镇,而在天稽阁所探查到的线索中,春明镇是卢家先祖发家之地。
卢家商行开遍大楚各地,药铺,布匹店,胭脂铺……卢家子弟的为官之路,完全是由金钱铺就的。
他之所以能发现端倪,是因为任大理寺卿时,彻查的一场高利贷案。
他在收缴的钱币中,发现了卢家私铸的铜钱。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选择了顺藤摸瓜,这才摸到了地下钱庄,这个涉及黑钱的地方。
至于黑市的消息,宋怀谦顿了顿,他只从钱庄的人嘴里逼问出,卢家地下钱庄所有的钱财,都与黑市有关,而黑市,涉及到人体买卖。
这是他们能接触到的卢家最高级的机密,原本是宁死不可泄露的,硬是让他用了手段,翘了出来。
除此之外,再如何严刑逼供,也套不出话来。
看来这个黑市更深层次的信息,显然不是这些小喽啰能掌握的。
“常山落雪。”宋怀谦喃喃道,难道与黑市有关?
常山落雪,倘若拆开看,常山他查阅书籍,发现了一种名为常山草的毒物;而落雪,是否指的是落血,也就是放血杀人的意思……
不论如何,这个黑市他是必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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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昭清晨一睁眼,就看见宋怀谦端坐在她的牢房门前,煞有其事地端详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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