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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俊直接一语中的,何熙直接说:“他想合资,将江城厂折算成600万人民币,占股49,没有管理权,没有人事权,江城厂认为不合适,觉得跟晴天机械合作更妥当,但是方海建却不同意。
现在是,他拿着江城厂没办法,于是将我们提交上去的合作方案全部推后了,我在那里等了六天,只说忙着合资的事儿,我们的事儿等着合资的事儿结束后再说。”
何熙说着,直接将晴天机械和莱茵机械给出的合作计划书放在了张俊面前,张俊放下笔翻了翻,就怒了:“这太不像话了。明明白白你们的计划更合适,怎么就不办呢。”
“合资合资,是有利益才去合资,不是为了合资而合资,这个方海建,他上次打电话汇报这事儿,我就给他说的明明白白,还是一意孤行!”
“宁愿将自己的企业几乎免费送人也要合资,他这是为了合资什么都敢干,唯名是图,好大喜功。这事儿我会处理的,你等消息就是了。”
何熙却没走:“张部长我来不止为这事儿。还因为这个莱茵机械,有问题。”何熙就把莱茵机械可能是骗子的事儿说了,跟所有人一样,刚刚改开接触外国人的张部长也没料到,居然还有人用合资行骗。
但是张部长接触过泰斯集团,怎么可能不知道有部分外国人对于夏国的态度——他们看不起又想要这块市场,所以他们的行为往往十分割裂,一方面想办法往夏国钻,一方面又设立各种陷阱。
张部长就问了一句话:“你有证据吗?”
证据自然就是陈伟尚老爷子,接了老爷子后,第二天何熙和吴大力就推着他去了部委,陈伟尚老爷子就讲了讲他和莱茵机械的合作。
其实跟何熙当时与葛红强说的差不多。
“60年开始,萨瓦迪卡那边引进外资,港城的人工很贵,我就将厂子搬到了那里。不过随着时间和科技的发展,我的产品虽然小有名气,也逐渐落后。”
“正好在一次柴油机展销会上我就接触到了莱茵机械,他们虽然规模不大,但产品很好,他们就表示,如果可以合资,以低廉的人工降低成本,外加他们的产品,我们一定可以大卖。”
“这简直是解了我的大难题,我就同意了。随后我们就准备签约。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生病了,毕竟是80岁的人了,我的儿子对于机械完全不感兴趣,他更喜欢金融,所以并不愿意接班。”
“在磋商后,我们达成了我以厂房土地设备入股,他们以技术和资金入股,他们占据股权的51,由他们负责经营。”
“按理说,他们的产品不错,我们的价格非常低廉,应该是大卖的。但是,从1980年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告诉我,我们厂里的产品在啤酒国的认证没有通过。”
“本来我们就是面向啤酒国市场的,萨瓦迪卡并没有这么大的需求量,这就等于生产就是亏损,第一年就赔掉了几百万,等着第二年的时候,那就是资不抵债。”
“我已经不良于行,是我儿子处理的,对方提出还想再试一试,不过如果我们退出的话,可以折算一部分给我们。我儿子急于脱身就同意了。也就是说,他们几乎用三折的价钱买走了我的工厂。”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不觉得他们有问题,但买卖协议通过的第二个月,他们就拿到了认证,当年就盈利了。”
“我这才感到不对劲,随后我专门找人去啤酒国咨询了一下,在前两年他们的确提交过产品认证,但是资料都没全过,他们是故意的,这是个骗局。”
“我一辈子做生意,临了让别人骗了,我是真气不过,但因为身体原因,去年年底才委托了律师帮我起诉,现在还没到开庭阶段。我从吴大力厂长这边听到了南江省的这件事,感觉他们是得了好处,又想故技重施在夏国行骗,本来大家都说我录个像就可以,但我认为,这事儿太恶劣,还是自己来说明清楚,更好一些。”
他还带来了一系列的证据,譬如所有的合同票据,还有法院的传单,张俊看到真是出了一头冷汗,又让人打电话到了那边的大使馆,确认了这个官司是真的,这才给南江省机械厅打了电话。
介于陈伟尚老爷子岁数太大了,不易于来回奔波,本来说在京城提供口供就可以了,但是陈伟尚却说:“我多年没回故土,如今已经黄土埋到了脖子,趁机看看家园,是多好的机会。再说,我也一直想当面斥责他们,怎可如此道德败坏。我去见见他们。”
所以,才有了这次南江之行。
何熙看着过了省界碑,就跟陈伟尚的孙女陈婷婷说:“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陈婷婷立刻从包里翻出了药:“爷爷,已经快到了,您先把药吃了吧。”
这是害怕见了丹尼尔他们太激动,提前让何熙提醒他吃药。
陈伟尚这才收回贪恋的目光,跟何熙说:“看不够啊!我是南江人,我走的时候才15岁,如今已经白发苍苍,半个世纪过去了,我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家乡奔流的大河,光秃秃的高大树木,现在我终于看到了家乡的样子。”
他笑了:“真好。”
他接过何熙的药,一口吃下才说:“哪里都好,我走的时候,满目疮痍,人们饿的就是一把骨头了,眼神都发直,只为了一口饭活着,可你看现在,本来我住在京城就觉得人人都积极向上,看书看报纸,学外语,我以为是京城才这样。
可你看看何熙,这一路我们经过了城市,经过了乡村,我看到的所有的面孔都是精神头十足。虽然没有跟他们说话,但我知道,他们工作的想干得更好,他们种地想粮食丰产,做小生意的再想多卖点钱,都是奔着好日子去的。真好啊。”
陈伟尚说着说着,忍不住眼泪就流下来了。
陈婷婷忍不住说:“爷爷,您怎么还哭了,发展的好您还不高兴吗?”
显然这位从港城出生,外国长大的女孩是不懂这个的,何熙就说:“跟我们东北汽车厂合资的托卡集团,第一任大区总裁叫做布莱克,他有个理论叫做夏国人的奇怪逻辑。”
一说这个,陈婷婷特别好奇:“是什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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