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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都好美,女子亦然。
提起陆九霄的皮相,琼娘也就不由多说了两句。
她可惜地一叹:“就是性子阴晴不定的,公子哥的脾气一上头,身旁伺候的人最遭罪。”
那位陆世子如何谪仙下凡和让人遭罪沈时葶不知晓,但眼前这间上水阁是如何的瘆人,她再清楚不过。
石妈妈指间的那根银针和那几句难听至极的辱骂,仿佛从她眼前和耳边滑过,小姑娘双脚像扎了根,挪不动了似的。
琼娘堪堪止住话,唏嘘地看了她一眼。
指望她自己能推开这扇门,恐怕是站到天明也不能够。
是以,琼娘手一抬,那本就虚掩的花门便被轻松推开。
“吱呀”一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
只听“呲”的一声,凳脚与地面摩擦划过令人发颤的声响,伴随着一道浮夸的嗓音,“喲,时葶来啦!”
略显肥胖的女人从檀木圆桌旁缓缓走至门边,那张一瞧就富得流油的脸上绽出一抹笑,笑得眼角的褶子都挤在一处。
她道:“来,让妈妈瞧瞧,方才可是罚重了?”
莫说沈时葶,连琼娘都懵了一瞬。
原以为李二那事没完,石妈妈喊她来,左右不过接着教训,却没想她变脸如此之快,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态度全然朝另一个方向转变。
她将沈时葶推进屋里,摁到椅上,还未探清她肩上的伤势,便先被她脸上的指痕吸引了注意。
石妈妈大惊失色,当即深吸了口气,一股怒气冲向脑门,一时半刻竟是半个字没说上来。
她都没舍得动的脸,是谁敢在上头添一道巴掌印的?!
石妈妈侧身去看琼娘,厉色道:“谁干的?”
琼娘犹豫一瞬,慢吞吞将方才王芩找茬的事一五一十描述了一番。
石妈妈脸色当即沉下,但她心知,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于是,她忍了又忍,心疼地抚上姑娘那细如凝脂的脸,道:“王芩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这事儿妈妈一定替你讨回公道。我说过,既来了花想搂,便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话说得实在漂亮,可话里话外,无不是另一层意思。
你听话,才有公道可言。若是不听话,这委屈日后还有的受,自己挑罢。
沈时葶藏在袖中的手心狠狠攥紧,她不应声,这好端端的气氛便僵硬无比。
一旁的琼娘暗暗戳了她两下,眼下便是她方才说的“眼前亏”,吃不得。
是以,沈时葶僵硬地颔了颔首,轻声道:“谢过妈妈。”
石妈妈脸色顿时大好,将她藏在袖中的手握在掌心里,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傻孩子,你同我说什么谢,你可不知道自己多稀罕,妈妈疼你都来不及。”
这“稀罕”二字,直让姑娘脸色一白。
沈时葶一下将手从石妈妈掌心中抽出,藏于袖中,唇瓣紧抿,神色防备地看着她。
石妈妈若有所思地笑笑,“二公子的事儿,我思来想去,也不全怪你。本就是他醉酒误闯了你的闺房,你忽然受惊,一时情急失手砸了他,倒也合情理。”
她缓缓道:“这事儿,便翻篇了罢。”
闻言,沈时葶当即仰头问:“那他不会再找我了?”
“自然不会,二公子那儿我已谈拢,左不过多赔些银子,请几个貌美的姑娘哄上一哄,不算大事。”
说这话时,石妈妈提起小几上的琉璃茶壶,斟了盏花茶递到沈时葶面前。
她说得这样轻巧,态度又转变得如此诡谲,可沈时葶到底不傻,将信将疑地皱起眉头,目光顺着石妈妈的手臂,落在眼前这盏茶上。
这两个月遭遇的突变,足以让一个养在闺中的姑娘多长几个心眼。
例如这有心人递的茶,喝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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