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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小小的琴室,帷幔白纱,有方小池塘,塘畔残雪初化,鱼聚拢了在窗下,窗里飘出古琴声。两个女孩的声音响起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
“胡说,每个人都有名字。我叫子明。嗯……你不如叫伍瑟吧。”
“伍瑟是什么意思?”
“金黄、银白、铜赤、铅青、铁黑,金属也叫五色。你又爱弹琴,换个字叫伍瑟吧。”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子明是水银的别称。我最爱水银,跟世间万物都不一样。虽是金属,然而却是流动的。”
“但它有毒。”
“那正是它的力量。”
窗外鸟鸣山幽。
梦,总是讲述着被遗忘了的回忆。
鸟鸣声渐响,终于唤醒了宿舍里睡着的人,她睁开眼,瞳色为碧绿,正是伍瑟。她的单人宿舍陈设极其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而已。明显主人并不经常在,桌上一层浮灰。
伍瑟试图打扫,突然一把剪刀从袖笼里掉出来,她吓了一跳,很嫌恶地把剪刀提溜起来,放在桌上:这么危险的东西!也只有子明喜欢。
受伤之后气息不足,子明的意识很久没出来了。伍瑟百无聊赖坐在床上发呆,从来没有醒这么长时间过,该做什么呢!她想起那晚在悬崖下,绒绒是如何在黑夜里扬起了此起彼伏的金色雨。“宫仙说,所有的芽灵对他来说都是平等的,他用心呼唤他们,他们就能予以回应
。“绒绒那时是这样说的。伍瑟看向明之灵——那分明也是自己的百工灵,但她从没有驯服过,于是也没有称呼这灵为瑟之灵的勇气——明之灵很慵懒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跨系,这个在伍瑟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如今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她记不清上次在梦里见过子明是什么时候了,她好像有意在躲避自己。伍瑟想到了幼年时候那一方小小的琴室,那时的二人轮流抚琴,关系比现在好得多。如果,如果我能做把古琴,是不是二人还有再遇的机会?
百工堂每个派系都有自己的会馆,供派系同门互相交流、切磋、进益。草木系为春山馆,金属系为千炉堂,土石系有载物殿,特殊系的和同室因为学徒太少已经废弃很久了。
这日,伍瑟来到春山馆的窗外,偷偷往里面张望。只见暮蕊西席正在讲课,听讲的除了草木系的学徒,还有玉琪。伍瑟想起学徒中的传说,说玉琪虽然专心攻玉,但对各大派系的知识都十分熟悉,原来并不是谣传。
暮蕊面前放着三种木头,刚锯下来还有新芽的、已经放了阵子的木板、还有一块已经腐坏了。
暮蕊说:“木亦有性,新木容易受环境影响而变形,而老木就不易变形开裂。你们看这两种芽灵,一个活泼,一个老成,但老成太过就死了,这种就叫朽木,芽灵们会化于天际……”
朽木
在暮蕊手里化成了灰,除了玉琪之外的所有学徒们同时扭头看向左边。伍瑟明白,他们是在送别渐渐消逝的芽灵,于是伍瑟也看向那个方向,但什么都看不到。
伍瑟感到沮丧,果然不是来听课就能跨系的。她对明之灵叹息:“你说怎么办呢?”伍瑟此时才发现在她肩膀上呆着的,不是明之灵,而是一只从未见过的绿色百工灵,鼓着腮帮逗她笑,反而将她吓了一跳:“才来了趟春山馆,我的百工灵就变样了吗?”那只绿色百工灵摇摇头,指了指伍瑟颈后衣领,明之灵正藏在里面,变成了初阶形态呼呼大睡。
“你的主人是草木系的?必定是在里面听课吧。”
小百工灵既不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歪着头看着她。
“你的主人能不能教我做古琴?”伍瑟问,
这只百工灵的主人,正是阿达。
一片浩瀚永恒的紫色沙漠,空中悬浮着一个个巨大的泡泡。这些泡泡都是粉蓝色,如云一般飘荡,有时跟天空融为一体。沙漠的线条,如凝结的波浪,阿达便立在这浪尖上。阿达两手交叉放在心口,合着双眼。渐渐,她的眼睛睁开了。眼前除了这绮丽的荒芜,没有一点儿生机。
“古琴啊,怎么做呢?”
阿达身旁是位乌发少年,与她年纪相仿,身材修长,肩不宽,显着轻盈而不是有力;面色苍白,一双大而黑的眼睛,眉宇间既有淡泊又有倔强:“你
为什么要研究古琴制作?能帮到你什么?”
“不是帮我,是帮……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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