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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裴书锦摇头,许渐清便又解释道:&ldo;我前日无意中看到管家对账,他们前些日子买了二十余个上品紫河车,你知道多少钱吗?四千两!&rdo;

&ldo;什么?&rdo;裴书锦皱眉:&ldo;济世堂在江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医馆,十几个人忙上大半年,都赚不了四千两。&rdo;

&ldo;除此之外其他珍贵药材也不胜枚数,你主诊时一个月的开销大概在八百两左右,就这还有大量的药材被浪费,去城门施赠都能施上个两三天,他们主诊还不到一个月,就报了五千多两,你想想吧。&rdo;

裴书锦匪夷所思道:&ldo;他们怎么敢?真当江怀雪是傻子吗?&rdo;

他本以为裴思清和高明也算是有些心机城府,可这还没怎么样呢,他们便如此肆无忌惮,过不了多久他们这点心思定会人尽皆知。做大夫的,如此不爱惜羽毛,杀鸡取卵能有什么好结果?

&ldo;我也搞不懂了,急功近利也不是这般吧。&rdo;许渐清轻嘲道:&ldo;他们这是打算能骗多少是多少,干完这票就跑?&rdo;

裴书锦皱眉道:&ldo;他们采买这些药,是从哪里来的渠道?扬州里大半药材不都是江家掌握的吗?&rdo;

&ldo;不太清楚,他们也防着我呢。&rdo;许渐清思忖道:&ldo;不过我想或许和徐康脱不了关系,他这些日子总往外头跑,有时候好几天不见人。&rdo;

徐康出自药材炮制世家,裴书锦他们前两月和徐康一起炮制了近半年所需的多数药材,之后就很少再去外头的炼药房,徐康也只偶尔过去照料一下便可,按道理说不应该这么频繁。

许渐清见裴书锦愁眉紧锁,劝道:&ldo;我说,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可千万别再管这些闲事,江老板从不过问院子里的开销,钱虽不少,对他却不值一提,这些日子他赏出去的钱都不止这些。你是本着一颗好心,前两次闹到他跟前又讨着什么好了?反倒惹得自己一身腥,现在外头还乱说……&rdo;

许渐清看着裴书锦显出了尴尬神色,顿了一下,揭过话头,摆手道:&ldo;反正你知道就行了,自己小心点别让他们牵扯上……这整天的,尽是些狗屁倒灶的事,再这么下去,我可要走了。&rdo;

裴书锦摁了摁额头,叹道:&ldo;我眼下的处境只比你更为艰难,如若不是裴思清与我有那层关系,我何尝不想一走了之。&rdo;

许渐清摇头道:&ldo;我也看出来了,裴思清别看年纪小,主意大着呢,哪能是你管得了的?&rdo;

&ldo;那有什么办法……&rdo;裴书锦捏了捏手指,摇头道:&ldo;他在家里受宠,全家上下都惯着他,若是这次他有点什么意外,我也在家里呆不下去了。&rdo;

&ldo;……&rdo;许渐清语塞,想来也是,裴书锦和裴思清虽是兄弟,吃穿用度和为人处事却大相径庭,想来各自的境遇也是截然不同,思及此,他面上也不由得显露出了一点同情神色。

&ldo;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rdo;许渐清也坦然道:&ldo;我像你这年纪时,医术远不及你,因着父母的关系拜入师门,师傅苏景行的大名响彻江湖,门下弟子云集,嫡传就有九人。我苦学十年,也有了些名声,但师傅对我一直不冷不热,并没有受到多少重视,他的蛊术精绝之处也只给几个亲传弟子,无论我们多么迫切,也只能偷学些皮毛。我出谷行医也是不想留在那受气。江家名声远播,我当初也是想着,能受到重用,治好江怀雪的病,回去也能让师傅高看我一眼。结果呢,不怕你笑话,我给他搭脉不超过三次,他根本不信任我,半年了,难道我留在这儿就是为了那些赏钱吗?真是无趣透了。&rdo;

裴书锦心下也明白,他们这几人来此,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毕竟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图谋名利的背后也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只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一步登天的事。

裴书锦叹气道:&ldo;这一趟我算是明白了,向来事与愿违,医病更是医人,有时确实不是只凭医术就可以的。&rdo;

今年山东一带秋粮收成欠佳,税负未减,百姓年关难过,逃荒的灾民聚集在江苏淮北几城附近,朝廷下令让当地赈济,可官粮不够,官府便想着让江南富贾开仓镇灾,江怀雪自然是逃不过。

刚入十一月扬州知府就来找江怀雪要了五十万斤的粮食,但还没过半个月,江北各地就开始下雪,灾情加重,扬州知府便以致谢的由头,带了江苏布政使和淮北灾民严重的几个县的县令,又登了江怀雪的大门。

说是致谢,其实又是来哭穷借粮,扬州知府与江怀雪有些私交,私下相见也不甚讲究,但这江苏布政使一来,毕竟是从二品的朝廷大员,江怀雪也不好不给面子,在蓬莱别院大摆宴席,正事倒是不知谈了多少,院里整天都是丝竹舞乐,流觞曲水,推杯换盏,到了亥时宾主尽欢,人都醉得差不多了,这才让下人搀扶着都回了房里。

江怀雪的身体照理说不应该喝酒,可是人情应酬也免不了,他的酒量也不算顶好的,回去没多久就吐得厉害,闹得西苑上下鸡飞狗跳。

裴思清倒是耳目灵通,没多久就听说了消息,还没等江怀雪召,就急匆匆就赶了过去。

裴书锦住在西苑,本来就因为琴乐声睡不踏实,听闻动静也起了身,召来下人问过,不免也跟着担心,左思右想,披上衣服去药房给他熬醒酒药。

裴书锦刚一进药房,便敏锐地闻到一股怪味,味道不重,但是令他心上不安,裴书锦赶紧四下寻找残留的药渣,但早已被收了去,只找到一个还有余温的药壶,药壶还未来得及洗,裴书锦拿药勺尝了汤底,便皱起了眉头。

裴书锦出去找到平日打扫药房的侍女,赶紧问道:&ldo;在我之前,有什么人进了药房?&rdo;

侍女一见是他,不疑有他道:&ldo;啊?是小裴大夫来过,宴席还未散时他就来了,忙了大半个时辰……&rdo;

裴书锦一愣,裴思清眼下已经去了江怀雪那里,难道这药是给江怀雪喝的?

裴书锦虽然仅凭一点汤底无法辨清所有药材,但依稀可以尝出多是些温燥之药,江怀雪体寒,平时少用些温补之药也算合理,但绝非醉酒之时,否则温燥太过势必耗伤阴血。

裴书锦放心不下,赶忙跑去了摘星楼,路上正好遇到江逐星,他刚把几个酒醉的官员送回房,看见裴书锦着急忙慌的,问道:&ldo;出什么事了?&rdo;

裴书锦有些为难,他心下有所猜疑,但是不好直言,见江逐星身后跟了不少人,便借了一步在他耳边悄声说了,江逐星也皱了眉,挥手让众人散了,拉着裴书锦一起赶去了摘星楼。

永明今夜带人值守,见江逐星过来便抱拳问好,江逐星问道:&ldo;里面怎么样了?&rdo;

&ldo;刚刚吐了一阵,闹腾得厉害……&rdo;永明看了裴书锦一眼,犹豫道:&ldo;吐完了就叫裴大夫……我们几个还没来得及去请,小裴大夫就到了,眼下正在里头伺候着,倒是没再闹腾了。&rdo;

&ldo;里面还有别人吗?&rdo;

永明摇头道:&ldo;没了,几个丫鬟跟着折腾了一阵,小裴大夫让她们都下去歇着了。&rdo;

裴书锦和江逐星对视了一眼,两人照直就往里去,几个侍卫面面相觑,都没敢拦,江逐星犹豫了一阵,推了推房门,竟然从里上了锁,江逐星脸上不动声色,一掌上去就给门闩劈开了,二人疾步进了内室,便看见了令人瞠目的一幕。

江逐星劈开了门,身后便跟了几个侍卫也跟着想进来,江逐星赶紧放下外室的幕帘,喝道:&ldo;无事,都在外面守着!&rdo;

江怀雪神智不清地醉倒在床上,裴思清只穿一层里衣,肩背光裸,覆在江怀雪身上正解着他衣服,见有人闯进眼中惊慌一闪,看清是裴书锦,便不慌不忙地爬起来,施施然穿着衣服,脸上毫无愧色。

&ldo;你下来!&rdo;裴书锦拳头紧攥,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上去就把裴思清从江怀雪身上拉开,两人拉扯之间,突然有一药瓶从裴思清衣袖里掉落,裴思清赶紧去捡,却被江逐星抢了先,江逐星打开闻了一下,便皱眉交给了裴书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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