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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贤侄刚才说了家中尚未定亲?我儿和小女乃是一母同胞,相貌相仿,年纪脾性也相仿。小女在老家蹉跎了几年岁月,比原贤侄略长几岁,不知原贤侄可介意年纪……”
梅望舒已经听不下去了,坐在陪客位,举杯默默喝了口茶。
洛信原眼里的笑意更浓,毫不迟疑道,“不瞒伯父,小侄就喜欢年岁略长几岁的姐姐。”
梅老员外激动了,一拍大腿,“好哇。贤侄有眼光!”
“父亲。”梅望舒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提醒,“孩儿刚才听到外头二更梆子响,父亲真的该去歇息了。”
梅老员外日思夜想的大事有了眉目,哪里肯放过,连连摆手,“时辰还早,我儿等不及了,你先去睡。”
梅望舒放下茶杯,无声地叹了口气。
“父亲。信原在京城有家业,他不能随我们回临泉。”
短短一句话,却仿佛一大盆凉水,当头泼到梅老员外发热的头顶上。
梅老员外的笑容凝滞了。
“原贤侄在京城有家业?他不是只剩个破落祖宅么?”
“他在京城有家业。”梅望舒避开对面幽幽的视线,冷静地道,“因此才会被叔叔们谋夺。如今夺回来了,他需要留在京城打理家业。”
梅老员外扼腕,“原来如此,可惜了。”以遗憾的眼神打量着洛信原的相貌体格,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惋惜,
“老夫原以为……罢了。有家业的儿郎,我梅家也不能强求入赘。”
洛信原挂在唇边的笑意消失了。
他放下茶盏,整理衣袍,站起身来,走到对面梅望舒身前。
梅望舒放下茶盏,抬头注视着他,缓缓摇头。
“信原,别闹——”
不等话说完,洛信原伸手拉住她宽大袍袖下遮掩的秀气修长的手,直接把她从黄梨木椅上拉起身。
梅望舒吃了一惊。
身不由己被拉着往前几步,在梅老员外瞠目结舌的视线里,被拉出了花厅外。
“我可以。”
灯光昏暗的廊下暗处,洛信原脸上失了笑意,黝暗的眼睛黑而幽亮,在黯淡灯火下,如危险徘徊的雪地孤狼,
“你梅家要寻入赘的上门女婿,我便去做上门女婿。为何问都不问我一句,便替我回绝了。”
梅望舒听他声音低沉压抑,手臂肌肉在薄衫下隐约绷紧,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缓语和他解释,
“信原可知道上门女婿的意思?你真的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无非是你去何处,我便去何处。你做什么,我便跟着做什么。”洛信原淡淡地道。
“最近半个月夜深人静,我独居紫宸殿,早已想通了。如今我留在京城,只因你在京城。若你决意要去东都,我也去东都。你决意要回老家,我也随你回老家便是。”
梅望舒被他气得失语,良久才深吸口气,点点头。
“好,我决意要辞官回临泉老家,你也随我回临泉老家。京城里这摊子呢?你是打算留给平王?代王?还是留给你那位好兄长?行宫的几位侄儿?”
“我心目里已有人选。”洛信原胸有成竹,侃侃说出心中打算,
“剔除那几支犯事的血脉,在宗室超过十五岁的子侄辈里择优挑选一人立为储君。朝中有叶相扶持,太子监国。我随你回临泉,每个月快马往返一次,处理紧急事务。支撑到太子加冠成人,我便传位给他——”
梅望舒听他言语条理分明,居然是真的仔细筹划过‘随她回临泉’的路子。
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什么滋味。
微微张了张口,几度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人站在廊下暗处,难得露出踌躇的神色。
“不妥当。”她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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