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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用自己的记忆和幻术跟海女做交换一世为人（第1页）

《岭南异物志》有载：常有人浮南海，泊于孤岸。忽有物如蒲帆飞过海，揭舟。竞以物击之，如帆者尽破碎坠地。视之，乃蛱蝶也。海人去其翅足秤之，得肉八十斤。啖之，极肥美。或云，南海蝴蝶生于海市，其形态变化万端，又名“百幻蝶”。

不过是本杂书罢了，稔是谁看过，都该道一声“此乃奇谈”，一笑置之。

我原也是如此作想。

可如今，我却办不到了。

夜空繁星点点，山林之中，我振翅而飞。羽翼刮过，掀起一阵巨风，那参天古木竞相倾斜欲倒。

我一急，忙收回翅膀，却不料双翅收拢之下，我无法御风飞行，直直往下栽去。

预期的疼痛并未降临。

有人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接住我，抱我安稳落地。

是傅延之。

“傅延之。”我低低唤了一声。可转瞬，色变。

他竟是挥剑，生生斩断了我的双翅！

血色弥漫，汩汩沁出。

疼痛席卷周身，我努力挣扎着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却被他紧紧箍住。

“古有百幻蝶因其肉肥美而被屠杀。开了灵智的它们却无法做主自己的生命，何其无辜。直到有一日，众蝶群聚，想出了一个法子。”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丝慵懒与磁性。

我感觉到伤口的血竟止住了，疼痛也奇迹般地随着他的声音被抚平。

“百幻蝶擅幻化，惑人心智。它们可变幻成世上千千万万物，若想不被屠杀，唯一的法子便是幻化成与屠杀者一样的人。可想要顺利成人，何其艰难？唯一的法子，便是……”

“用自己的记忆和幻术跟海女做交换，一世为人。”我接过他的话，脑中想到了什么，竟脱口而出。

我被海女拿走了记忆和幻术，是以从不知自己竟是投身于人胎的百幻蝶。

可当一次又一次地瞧见同类的尸骨，终是冲破记忆的牢笼，记起了一切。

当我记忆复苏之日，也便是我化形之时。

我，不再是人。

傅延之用指腹描绘着我的眉眼，眸中似有无尽的眷恋与爱意。

“阿姒，斩了这双翅，你依旧还是阿姒，我的娘子。世上将再无人知晓你的身份。”

“你一早就知晓我是百幻蝶？”

“是。”

“故意引我发现尸骨的人是你？令我落湖发现尸骨的是你，令我坠崖发现尸骨的是你，令我循着那画作踪迹发现尸骨的也是你！那三只百幻蝶，皆是你所杀？”

“是我引你发现尸骨不假。”他的语气真挚且郑重，“但我不会杀你珍视之人。”

“既然那三只百幻蝶不是你所杀，那它们的尸骨，你是从何得来？”

“世上总有老饕喜好百幻蝶之肥美，不惜重金只求满足口腹之欲。我是从崖城一位豪绅那里得来的这三具尸骨。他是个会吃懂吃之人，对捕获的百幻蝶以蒸煮烤等法做出美味佳肴。那尸骨上有焚烧的痕迹，便是因被烤过所致。”

我凝视着他的眸：“所以，你也是重口腹之欲之人？你千方百计诱我化形，便是想要吃我？”

“阿姒误会了，我未有此意，我只想让你做个寻常人。”

“那你为何非得让我记起这一切？既然你非得斩断我的双翅向世人瞒下我的身份，不让我的记忆复苏，不让我化形，不是最好的法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