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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阿宁险些被口水呛死,“夫人,这可不敢乱说。”“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他上哪听去?”方阿宁彻底闭嘴了,他在薛邵那领过道命令,就是丁宝枝说什么做什么都要一一汇报,这一句他属实是怯。曲州衙门,牢房。大人物还没来,衙役们交头接耳守着牢门异常胆战心惊,别的不说,那牢房内关的是他们曲州的知府大人,这可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另一间牢房关的人姓戴,说是京城人士,没有一官半职,但是听大人物的意思,看管这个姓戴的才是要紧的正事。大牢外传进衙役们的齐声呼喝,是大人物到了。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做声,用眼角余光瞟向推开的牢房大门,外头射进一束光亮,进来两个带刀锦衣卫。天爷,他们还当大人物是大理寺来的官员,结果竟是万岁爷直辖的锦衣卫紧跟着,门外走进个身着常服的英俊男人,他眼中情绪阴桀冷酷,头戴两指宽的玄青色抹额,身姿犹如雪松般傲然。男人抬了抬手,“把闲杂人等清一清。”那两个锦衣卫垂首道:“是,指挥使。”衙役们险些没尿了,有生之年居然能活着见到传闻中的‘活鬼’薛邵?!“你。”薛邵叫住某个转身要走的衙役,“把牢门打开。”“是”衙役颤巍巍照做,留下钥匙赶紧开溜。薛邵迈步走进戴左明的牢房,二话不说先抬腿将地上浑身脏乱的男人踹倒在地。地上人躺在稻草堆里抽搐了两下,两手被反绑在后,挣扎着翻不了身。身后有人搬来条凳,薛邵落了座,“戴左明,户部左侍郎的大舅子。你很有本领,珊瑚树、琥珀、珍珠、玉石、玛瑙,还真是只有我想不到,没有你带不出京城的东西。”戴左明虾子似的脊背颤了颤,没出声。薛邵动动手指,锦衣卫随即将戴左明脸朝上的钳制着,露出一双满是惧色的眼睛。薛邵问那双眼睛:“白银二百万两,再算上我刚才说的那些杂七杂八,一个章启正能贪这么多?”那双眼睛陡然一瞪,是为惊恐。薛邵架起二郎腿,低头看看指尖,“这几天我越想越不对,我抄章家连万岁都没能提前bbzl知情,你是怎么启正自己都没提过。”戴左明不住摇头,不敢出声。薛邵故作困惑问:“是他心存侥幸才不说的?不应该吧,他还有什么好侥幸。还是说,有人见同党章启正被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此机会让你们户部的余党将不属于章启正的赃物以他的名头运送出京,如此就算被锦衣卫查到,也可瞒天过海。”戴左明大吼:“不是!不是的!”薛邵让他吵到耳朵,皱了皱眉,“吵什么!戴左明,你眼下有两条路可走,说出那人是谁,或者跟我去京城,等入了诏狱再慢慢告诉我。”“不,不是的不是的不我不能下诏狱我不能下诏狱”“那就现在招供。”“啊——”戴左明捂住脑袋悲恸大吼,薛邵见状不再和他纠缠,径直出了大牢。当晚丁宝枝在客栈的屋里研究扎染,将布匹摊在桌上,埋头细细钻研。屋外方阿宁道了声‘指挥使’,她知道是薛邵回来了,门开了连头也没抬。“看什么呢?”他问。丁宝枝苦恼道:“看这个图案是怎么扎出来的。”“扎?”“嗯,算了,回去再看吧。”她将布匹叠放回去,抬眼见他形容疲倦,遂知道这会儿得顺毛捋。丁宝枝站起身接过薛邵脱下来的外袍,他身高腿长往软塌上一倒,眉头紧锁很是头疼。“为何躺在这不到床上睡?”“马上走,不过夜。”丁宝枝一愣,“这么急?”薛邵仰躺着拉过她在软塌坐下,撑起脖子,脑袋枕上她的腿,“不问问我怎么判得曲州知府?”丁宝枝道:“你不主动提我怎么好直接问。”薛邵闭眼道:“他的罪责可轻可重,往重了说是借职务之便以权谋私包藏阉党,往轻了说就跟你爹一个毛病,利欲熏心攀附权贵,想分一杯羹却搭进去全部身家。”丁宝枝一惊,“全部身家?你要让万岁革他职?”“这是轻的。”他拉过丁宝枝的手,“帮我按按。”丁宝枝替他揉起太阳穴,“那重的呢?”“流放。”“这也要流放?”她说完才觉失言,抿紧了嘴。薛邵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轻笑了声遂又闭上,“这件事牵扯甚广,我不能跟你多说,只能说马志忠在朝为官二十余载,势力盘根错节,余党修生养息仍可星火燎原,如果判得力度不够,根本不足以威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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