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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予正色道:“皇帝用人不疑,要离间他和薛邵颇有些难度。不过您不必纠结于此,我们大可以让薛邵失去用武之地。眼下马志忠已死,朝堂重归平静,朝中老臣对薛邵早就怨声载道,皇帝要想稳住这帮老臣,就得让薛邵屈身。”“不错!你上回说要用戴左明之死架空他,我当晚就做了个梦,梦见薛邵没了实权,跪在我面前活像一只丧家之犬。他做梦也想不到,从勤政殿那四具尸体开始,便已步入了你的棋局,更想不到,出卖他的会是他的枕边人。”容予听到‘枕边人’三字脸色微微一变,但并未多言。“容予,你这回能让戴左明死在诏狱,也是托了丁家人的福?”“正是。”屏风后传出冷哼,“薛邵娶这个女人真是作茧自缚,正中你的下怀。对了,你让内阁的人再多给皇帝上上眼药,最好烦死朱霆云,让他也觉得戴左明死后是该给薛邵降降职了。”容予点头道:“降职不好说,但我敢保证,锦衣卫一定风光不再。”作者有话说:(修)凌晨的司礼监。容予侧卧罗汉床没有入睡,想到与此同时的同一片夜空下,有人软玉温香在怀便凭空生出些咬牙切齿的恨。他恨薛邵,更妒忌他。妒忌他外祖是梁国公,妒忌他救过皇帝的命,妒忌他拿下了马志忠,妒忌他求来一纸赦令便将丁宝枝从此占为己有。这一切若非他生来贫寒,又怎会轮到薛邵!彼时容予还叫荣达,幼时被亲生父母舍弃,卖给了无法生养的一对夫妻。后来那对夫妻有了自己的孩子,再次将他转卖人牙子。这回他岁数稍大,卖给寻常人家当儿子已是不太可能,人牙子见他生得漂亮,便要卖他当小倌。荣达恳求不要将他卖去勾栏院,只要别去勾栏院,去哪都行。人牙子是什么有良知的东西?听他这么说反而有趣,二话不说将他送去了勾栏里,结果没过几日龟公拧着荣达的耳朵去找他,不但要他还钱,还要他赔钱。原来荣达接客时咬伤了恩客,龟公将他往人牙子面前一丢,好家伙,一屁股血,全干在裤子上。就这么着人牙子认栽赔了钱,对荣达好一顿拳打脚踢。“狗娘养的,长个把就想当男人?”话毕那人牙子灵光一闪,“当男人,叫你当男人!亏在你身上的钱爷不要了,爷就让你去当男人!”养好伤后,荣达被送进宫,净身房走一遭,哇哇大哭着成了bbzl阉人。从此,他在浣衣局里挨打挨骂做最重的活,直到有一天他照常去尚服局取宫人们的脏衣服,他惊讶的发现,往常堆成小山的脏衣堆被叠得整整齐齐,分成了三摞。说是一个名叫丁宝枝的宫女做的,他本来没想谢她,后来无意间看到她生得好看,想谢谢又碍着自己是个阉人,不敢上前了。直到某天晚上,他偷偷跟着她,还有另一人也偷偷跟着她,那人捂住她口鼻将她带至冷宫欲行不轨。荣达扒着门缝,不知该不该逞英雄帮忙,心想算了,在宫里树敌得不偿失,反正他也想看看她的身子。就这一个走神的功夫,那压着她的宦官不动弹了,等了会儿,她将人推开,手里俨然抓着块带血的石头。她杀人了?荣达见她衣衫凌乱在夜色中满目仓皇,周身霎时起了难言的快意。她杀人了他收到感召般,难以自制地从门后走出去,拿起石头将那在地上抽搐的宦官彻底杀死。见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荣达知道,他从今往后于她而言,就彻底区别于旁人了。哪怕他是个阉人,也是这天晚上救她于危难的阉人。“我叫荣达,我认得你,你是尚服局的丁宝枝。”“宝枝,你瞧,枣酥,快吃别被人看见了。”“宝枝,你挨骂了?别伤心了,将来我替你出头,我让他们都跪着向你磕头。”“宝枝,等我飞黄腾达,我一定回来找你。”宝枝,我进司礼监了,我现在吃的苦,往后都会加倍奉还给马志忠宝枝,今天我在内阁学士的府上见到一个人,她长得很像你,我只是多看了她两眼,她丈夫便将她献给了我,今时不同往日,我还会拥有更大的权力。窗外雷声大作,疾风挤入窗缝,吹灭了屋中烛火。容予在罗汉床上倏地睁开双眼,他攥紧了十指,想起这五年间自己为求上位所做的一切,只觉得浑身发抖。为什么?为什么他按照约定好的,丢开自尊一步步爬到了高处,回头她却不在原地。其实答案昭然若揭,他心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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