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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男人抿着唇一字不发,陆丛却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思,礼尚往来凑在对方耳边小声说道:“典狱长,合作愉快。”养只小白鸽崔嵬离开了。在试图将捉到的那几个自卫军成员带回联盟被沈潭强势拒绝之后,男人怀着满腔怨愤返回后方,准备添油加醋,在‘父亲’面前好好给沈潭告一状。不过多亏他离开,法斐也算难得安静了几天。比起沈潭将来如何,陆丛更担心那几个被抓的兄弟,尤其是在听说几人都被丢去灰域就更加担心了。他离开灰域时项逞的症状还没有缓解,如果在极度渴血的状态下碰上自卫军的那几个兄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陆丛想也没想就往灰域跑。捣乱找茬的人已经走了,法斐就仍旧是沈潭的一言堂,而以他和沈潭这段时间的暧昧关系,虽然说不上完全自由,但在放风时间到处走也是没什么人拦的。他很顺利就来到了灰域的闸门前,守门的猎食者对于这种主动送死的人着实不能理解,不过考虑到陆丛是沈潭身边的红人,虽然犹豫了下还是放了人进去,却不忘支一人去向沈潭报信。不过报信的人又找又问了一大圈,却始终没能寻到沈潭人,只能心怀忐忑回去说给同伴听,顺便一起商量应对口径。而此刻众人遍寻不到的法斐典狱长正独自一人窝在区凯乐的实验室里,手指推着桌上摆放的几管药剂来回滚动。桌下隐秘的小保险柜此刻完全敞开,里面仅存的几支随意铺开在桌面上。区凯乐为人细致严谨,即使实验室只有寥寥两三人才能出入,可连这种实验的半成品上他也细致用小标签贴上注明用途配料、危险性,并小心存放在保险柜内。不过也对亏了他这样严谨的性格,沈潭轻易就找到了想要的。从中抽出一支药剂塞进外套口袋里,沈潭将奇遇药剂都放回了原处,甚至不忘从旁边柜子里抽出一根跟刚刚拿走的药剂差不多的药剂瓶,放回保险柜里充数,避免区凯乐万一查看,发觉少了一支而警觉。做完这一切,他才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慢悠悠踱着步离开了实验室。另一边的陆丛在进入灰域后,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心头顿觉不好只往通道深处冲。一回生二回熟的变异植物在上次的标记点破土而出,新生的花苞代替成为陆丛的眼睛,观察着最深层的场景。视线之内,昏睡的t身旁零零散散躺了三四人,囚服胸口肩膀等处都或多或少沾染了鲜血,好在生命体征虽然微弱但都还在,其中也包括自卫军的成员之一。陆丛马不停蹄往里头飞奔,中途却被突然出现的白鸽吓了一跳,左脚往前一踏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把那只小白鸽撞飞出去。凭空出现的鸽子再次印证了陆丛的猜测,鸽子已经是某个不愿暴露身份的异能者派来帮助他的,但一想到这只鸽子上次出现就是为他示警,一时不由皱紧了眉头。“小家伙,我现在必须去。”白鸽扇动翅膀在陆丛面前盘旋,虽未发出半生鸣叫,却在陆丛试图甩掉它的时候飞到陆丛头附近,扑腾着小翅膀示意异能者退后。可惜小白鸽并不会说话,若是能言语,此刻必要骂上陆丛几句。正在白鸽扑腾着驱赶试图向前的陆丛时,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压低的呼唤,陆丛停止了继续向前的动作,那只小白鸽也顺势落在了他肩膀上,小爪子跳了两下,凑近啄了下他脸颊。陆丛听到声音转过头,正看见半躲在黑暗之中的同伴。相比于之前地位突围时被猎食者打伤的同伴,隋云隋雨兄弟俩的状态还算不错,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陆丛眼神扫过二人,仔细查看了一番,又看了躺在地上虚弱的另外几人,而后才开口问道:“兄弟们还好吗?有伤得重的吗?”双胞胎兄弟中的一个指了指他们身后一人道:“他替小高扛了一下,流了不少血。里面有一个怪物,我们一进来就被对方盯上了,陈素为了保护他被怪物抓进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恐怕……我们几个现在用不出原本的实力,连人都救不了。”另一个也对脖子上的惩戒颈环痛恨不已,伸手就要去扯,被陆丛及时拉住了手,“不要扯!会触发惩罚机制。”那人犹豫了下又抬头看向陆丛,眼神有些犹豫。毕竟在他们看来,陆丛为了保护敌人而挡下了同伴的攻击,虽然最后也帮助其他人逃出去,但对于不知法斐内情的几人来说,他们实在无法理解陆丛保护猎食者的行为。稳重些的那个看了眼稍显急躁的兄弟一眼,复又开口担忧问道:“陆叔怎么也被关进来了,不会是因为帮了我们?”“我没事,别担心。”陆丛摇了摇头,起身准备查看受伤最重的那人,“我先看看他的伤。”躺在地上的伤员腹部被刺穿了,此刻还在泊泊流着血,看这个情况必然是伤到了内脏,环视了一圈,眼见被留下的几人里都没有治愈系的异能者,陆丛果断伸手划破掌心,将自己的血递到了伤员口中。不过那人因为流了不少血,又没有被好好对待,一行人结伴被扔进来又遭到了‘怪物’的袭击,这会儿脸色煞白,嘴唇干裂,血滴在嘴里他也没有反应。“咽下去,基地还有人等你回去,活着!”陆丛掐着那人的脸颊,将流血的伤口凑近嘴边,一边低喝一边用精神力辅助那人找回意识。幸好陆丛的精神力足够强,又或者是那人还有些求生意识,陆丛喊完那一句就见人喉咙动了一下,将陆丛的血吞咽了下去。眼见陆丛撕开伤口将更多的血喂给同伴,隋云有些担忧想劝,只是刚一凑近,原本安静落在陆丛肩膀上的白鸽突然炸了毛。明明只是只人畜无害的鸽子,此刻却张开双翅向隋云发出无声的警告。紧张的兄弟俩这才注意到陆丛身上趴了一只活物,还没等两人开口问什么,陆丛就腾出一只手熟练揉捏鸽子的两腮和头顶,让充满攻击性的小东西劝好了。隋雨在旁看得有些懵,不由问道:“陆叔,这是…你的?”陆丛喂血的手没有移开,将小家伙哄好了才一边查看伤员的脸色状态,一边随口答道:“不是,一个同胞的,上次我遇到危险就是那位同胞让这小家伙为我示警,今天也是。幸好我来得及时,你们都还没事,里面的兄弟受了不小的伤,但还没死,放心。”有了陆丛的话,还醒着的几人才放心下来。而提起里面的怪物,隋云仍心有余悸。“陆叔既然来找我们,想必清楚这里面养了个怪物……”“不是怪物。”最敬爱的人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还要被曾经庇护的年幼孩子一口一个怪物称呼,陆丛心里不是滋味,却也知道隋云他们不清楚内情,怪不到他们头上,便哑着嗓子解释道,“里面的……是项哥。”“项……”隋云是个聪明稳重的,立刻就明白了陆丛反常表现的原因。基地姓项的异能者不少,可能被陆丛叫项哥的只可能是一个人。那就是许多年前为了保护基地妇孺,一人独立苦战数日后力竭被捕,至今下落不明的自卫军前任首领项逞,“可首领怎么会变成……”“改造。”陆丛言简意赅回答了隋云的问题后直接站起身,显然是没有再回答下去的意思,走出囚室门时回头嘱咐几个年轻小子道,“我不找你们,你们就都别出来。”“陆叔!”隋云喊了一声却并没有拦住陆丛的脚步,幽深的长廊内回荡着诡异的风声,偶尔夹杂着几声隐约传来的碰撞声,之后很久则是诡异的平静。隋云身为被抓几个人中最年长稳重的,站在囚室门口几次想出去帮忙,却牢记着陆丛的话没有踏出一步。直到藤蔓卷着受伤的几人送到了他们这里,人都还活着,唇边残留着鲜血,虽然都昏迷不醒着,但呼吸平稳,脸上也有血色,一看就知道是陆丛又喂了几人血。隋云喊来尚能动的同伴将刚送来的几人安置好,有刚刚为保护同胞被抓走的陈素,也有几个脸生的异能者,不过秉承着同胞情谊,隋云没有例外,全都带进来照顾,稍微恢复了些力气的他则承担起了保护其他人的职责,站在门口守护,可心中却不由为陆丛捏了把汗。不知内心煎熬了多久,他才又看到了陆丛的身影缓缓走过来。“陆叔!”隋云跑出去迎,见陆丛脸色有些苍白,颈间伤口虽然已愈合,但残留在脖颈和衣服上的斑斑血迹依旧刺目。“我没事,项哥被改造为猎食者,对血液极度渴求,我喂了他不少血,应该能安静几天。这段时间,我会尽快想办法把你们救出去,不过你们切记!一定不要受伤流太多血,否则会刺激到项哥,也不要好奇往里走,等一会儿他们都恢复了,你领着往入口附近走,味道越远越安全。”隋云始终伸手搀着陆丛,听了忙点头应道:“陆叔放心!倒是陆叔您……真的没事吗?”“失血而已,晚上就能恢复。”陆丛拍了拍隋云的胳膊,挣开了对方搀扶的手,慢慢往外面走。人进来的时候时好好的,走的时候却一身的鲜血,守门的两个猎食者脸色古怪,不过谁也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直到步履蹒跚回到a区囚室,陆丛才脱力扶住旁边的栏杆,把春和594看愣了,忙跑过来扶人。可春一碰却摸到了胸口处什么东西软软的东西,一按还炸了一下,他不由缩回了手。陆丛摇头轻笑将衣服拉开,一只白鸽从他衣服胸口的缝隙钻出了头,春直接看愣了。“这不是?!”“嘘。”陆丛有气无力比了个动作,而后将那只白鸽子从怀里捞了出来放飞。那鸽子倒很有灵性,也不乱跑,稳稳落在了床铺上,刚好挨着坐下来的陆丛,“小东西真聪明。说起来……上次还没有谢过你的主人,能让我见你主人一面吗?”刚才还机灵的鸽子突然‘装傻’歪了下脑袋,陆丛明白对方并不像冒危险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伸出手指点了点鸽子的小脑袋,轻笑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说声谢谢。”情报送出去了,高开也带着一部分人撤出去了,陆丛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只剩下静静等待了。……法斐大门被攻击一次这事自然瞒不过基地的侦察,外围的战斗人员天大的误会那只小白鸽不肯离开,陆丛也就留下来自己养着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一只能越过猎食者防线随意出现离开的鸽子,它的出现绝不可能是毫无理由的。一方面,召唤鸽子的异能者是在向自己展现他的价值,只是碍于沈潭以及法斐的猎食者,还不完全相信自己有带大伙逃出去的能力,才会让鸽子过来,而实际上这是一次双方确认的过程。对于亟需战力的陆丛来说,他并不会拒绝任何一位同胞,尽管对方从头至尾都没有露过面。不过对于陆丛来说,此刻最要紧的就是那些被捕异能者的安危。他猜不透沈潭把人关进灰域的用意,但无论如何,都得先把人带出来。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的放风时间,陆丛就急匆匆冲了出去,然而可惜的是,尽管今天阳光不错,沈潭却没有出现在放风场地看书。陆丛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便确定今天对方大概率不会出现了,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只能这么干等下去。上次去沈潭房间的时候,他在门口做了位移标记。虽然在法斐内贸然使用空间位移的异能很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记挂着那几个受伤的同胞,他只能尽快找到沈潭说明情况。放风的场地聚集了太多异能者,再加上高开破门引起了猎食者的重视,附近盯梢的看守人数也翻了两三倍,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利用异能消失,保不齐就会被哪个人看到。陆丛必须找一个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偏僻角落,好在在法斐,这样的地方并不难找。站在原地闭眼感知,外扩的精神力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以陆丛为圆心向外扩散了百余米。排除了一些人员流动的区域,他锁定了两条隐蔽些的通道,精细化的感知顺着那两条路继续向深层扩展。确保不会有其他意外情况后,陆丛果断朝着其中相对更隐蔽的通道走去。弯弯绕绕大概走了两三百米,进入一处曲折的走廊,幸运的是这里连灯光都相对昏暗。人烟稀少,甚至连猎食者的存在都感知不到,通路最后的尽头是一扇比资料室还厚重的门,属于看一眼就知道里面藏着秘密的程度。虽然心里也好奇,但陆丛还是果断撤回来了。大门似乎和他脖子上带的颈环是相似材料,在精神力触角触碰的时候遭到了反弹,干扰了正常的感知。换句话说,里面可能有人,但陆丛在外面感知不到,更说不准什么时候里面就会有人出来了。然而时间紧迫,容不得陆丛再撤出去换一条路,他只能往回转过一段曲折的走廊,确保就算有猎食者推开那扇门出来,也不会立刻发现他的程度。刺破指腹在一旁的墙上留下一个并不显然的小血点,为了稳妥起见,陆丛还是将这里作为中转转移点,万一不能直接位移回囚室,这里相对隐蔽,二次转移也不容易被发觉。做好准备工作之后,陆丛闭上眼,与沈潭房间外的标记点建立共鸣连接,可就在此时,白鸽凭空冒了出来,一下子往陆丛怀里撞。与此同时,鸽子身上附带的精神力也将陆丛高度集中的精神力冲散,阻止了男人的空间转移。可不待陆丛开口问什么,那只白鸽就慌忙往刚刚那扇门的位置冲,陆丛犹豫了下,还是跟着冲了过去。白鸽停下的地方蹲着一个女人,和陆丛以往见到她时的精英模样完全不同,听到脚步声勉强抬起头的女人满脸汗水,表情更是难以掩饰的痛苦,白色的长发随意散开,一手扶着墙半跪在地上,嘴唇几乎被她自己咬烂,而白鸽在旁显得十分焦急。不愿露面的白鸽主人…猎食者遍寻不到的异能者…猎食者是用燃烧生命的方式使用异能…已知的信息盘踞在心中,陆丛在看到岑满痛苦的模样时,脑中一个猜测逐渐成型。那个帮了他好几次,却始终不愿表露身份的异能者,种种证据都在表明这个人正是他面前的岑满。代入女人的视角,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你怎么了?”陆丛毫不犹豫冲到女人身边扶了一把,“是因为使用异能了嘛?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呃!”剧烈的灼热和痛苦让岑满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背上更是撕裂得疼,她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背后长出来。尽管心中不愿求助眼前的异能者,但此刻她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带…我…沈…啊啊!唔唔!”纯白的双翼在岑满张口说话的瞬间突破她背上的皮肤展开,鲜血喷溅在地上,上面还沾着不少掉落的羽毛。陆丛及时捂住了女人的嘴,将她喉底的惨叫压了下去,但刚刚那一声实在是痛到极致,凄厉得不似人声,外扩的精神力感知到了至少个人在朝他们的方向快速接近。然而此时刚刚长出双翼的女人因为过大的痛苦陷入了短暂的晕厥中,陆丛顾不上清理地上那一滩痕迹,他双臂托住岑满腋下,将人抱住后以极快的速度稳定精神,在猎食者靠近的前一秒带着岑满消失在了原地,留给猎食者的只有一地的鲜血和羽毛。“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这里有很强的波动?”“头儿,要不我们去那里面……”“不行!那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下属指了指面前的沉重闸门,为首的却果断拒绝了,“把地上的血和羽毛收集起来,我去向江队报告!”“是!”底下人不敢马虎,连忙取了工具将地上的血液和羽毛都收集起来。虽然区凯乐的实验室也在这边,按理来说属于他们正常巡逻的范围,但涉及法斐的高层机密,底层的几人也不敢乱闯,牢记着有什么大事先和领队汇报的原则,收集了地上的物证就慌慌张张往领导的办公室去了。而同一时间,陆丛抱着岑满出现在了沈潭房间门口。一落地,他就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好在这个时间猎食者也都在休息,沈潭住的位置轻易也没人敢来,他俩凭空出现并没有被人发现。正当陆丛打算敲门叫人时,房门从里被打开。对于此刻陆丛抱着昏迷岑满的情况,沈潭脸上也没有半点意外,只是让开身子,淡淡催促了一句,“进来。”“人抱到哪儿?”沈潭抬手指了书桌的方向说道:“让她扶着椅背反着坐。”沈潭一边说完,一边自顾自进了浴室,不过几秒钟拎了个小药箱出来。陆丛将昏迷的岑满按沈潭说的反着放坐在椅子上,却担心女人不舒服,用手扶着她的头颈。沈潭只是淡淡看了陆丛一眼没说什么,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熟练配好药,将几管针剂整齐码放在一旁,这个时候的陆丛还只是觉得沈潭未免冷静得过分。“我在d区附近碰见岑满的,她从一处很隐秘的地方冲出来的,然后异能突然就失控了,现场还留了不少血和羽毛。我带她转移过来比较紧急,没有时间清理痕迹。”“知道了,下面会层报上来,你们没被人看到就没什么事…扶好了。”沈潭将一管药水打入岑满体内,没过一会儿,女人就悠悠醒转过来,不过身体还有虚弱。她只是歪过头看了眼沈潭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沈潭替她拂去额头的汗,低声安抚道,“没事的,只疼几下,我会很快的。”岑满点了点头,沈潭递过来一个毛巾卷让女人咬着,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陆丛主动退后几步,看着沈潭又将另一管药水注入,不由开口问道:“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沈潭没有回答陆丛的提问,而是小心撕开岑满背后破烂的衣服,确定了羽翼长出的位置,手心慢慢按在了伤口附近。因为身体的遮挡,陆丛并没有看到沈潭掌心溢出的异色雾化气体顺着伤口处钻入女人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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