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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亭。
“为什么要在这里?”郁恪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也许是因为母亲的身体健康好转了,楚棠看小孩儿的心境都慈爱了许多。
他拉着郁恪坐下,道:“这不是你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吗?且宋将军府上闲人少,比宫里要适合说真心话。”
听到前半句,郁恪心里便觉得不对劲,但一听楚棠说“真心话”,他就被忽悠得五迷三道的,一连说了好几声“好”,紧张地入了座。
桌上有酒有点心佳肴,风柔柔地吹,吹起两人的衣角。
郁恪的心扑通扑通跳,口干舌燥极了,既想看着楚棠,又不敢直视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镇定下来,没有临阵脱逃。
他随手拿起杯酒,一饮而尽,喉咙好歹没那么干了,声音有点沙哑:“哥哥,这里没人了,你……”
却见楚棠站起来,看向亭子口:“右相。”
郁恪奇怪,容约来这里做什么,怎么这么巧。他回身一看,容约站在风口,发丝有些乱,似乎是急忙赶来赴约的,一袭银松鹤纹白衣,明显是楚棠偏爱的风格。
郁恪不是个迟钝的人,只是楚棠那一句两情相悦直接将他炸了个心神失序,无法思考。然而此刻看着容约,电光火石间,郁恪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猛地看向楚棠,一瞬间,楚棠所有的异常都串连了起来,他说两情相悦时略微带着叹息和祝福的眼神,还有一如既往的平淡……是了,楚棠若是知道他肖想他,怎么可能还能如此寻常地面对他?
容约看到一旁的郁恪,困惑了一下,拱手道:“参见陛下,参见国师。”
楚棠没有看到郁恪那震惊沉痛、还有些怀疑人生的目光,回了一礼,淡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离开时,楚棠余光瞥到郁恪颤抖的手和微红的眼眶,看起来像是感动得要哭了的样子。楚棠心里感慨,这小孩,看到喜欢的人居然这么激动。
他想起上朝时郁恪和容约有时因事争执起来的情景,有点好奇他们究竟是怎么隐藏得这么好的,大家都看不出来他们的感情。
清风送来了荷香,空气中仿佛还留有楚棠身上的檀香,淡淡的,像极了它的主人,勾乱人的心绪就一走了之,负心薄幸。
“陛下,”容约道,“找微臣有何事吗?”
郁恪仿佛完全没听见他的话,不发一言,阴沉着脸,捏着桌子,青筋暴突,像是要吃人。
刹那间,他想豁出去,不管不顾地对楚棠说,我喜欢的人是你!是你!怎么可能是别人?
可他紧紧咬着牙,嘴里泛上了血腥味,他才清醒了一点儿。这种心思怎么可以让楚棠知道,楚棠现在的平静怎么可能是给他那种心思的。他真是白日做梦了。
一天的忐忑、不安、期待、狂喜全都喂了狗。
他现在只想掀桌走人。
然而他已经不是那个孩子气的小太子了,他说的话、做的事,通通都要考虑可能带来的后果——他已经长大,楚棠对他情绪化的行为早就不会似从前那般宽容,郁北也不会。
君臣之礼,在数十年的教导与训练中,早就刻进他的心里。
他收回手,沉声道:“并无大事。只是听闻容卿最近为解决东厂的事鞠躬尽瘁,心里不安,故来慰问。”
容约道:“谢陛下关心,臣无恙。”
说了一会儿正事,郁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道:“日光正好,就不说那些事了。”
“陛下请讲。”
郁恪状似不经意道:“容卿可有什么喜欢的人,若对方也有意的话,朕可以赐个婚,不至让朕的爱卿孤身一人。”
容约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敬色稍稍褪了一点儿,唇角拉下来,俊朗的面容有股冷峻的味道:“是国师和陛下说了什么吗?”
楚棠一离开,郁恪的机敏就回来了。一听容约的话,他立刻猜到容约和楚棠之间有过什么对话,才让楚棠误以为他喜欢的是容约。
“国师那个性子,能和朕说什么呀?”郁恪弯了弯眼睛,笑容无害,道,“只是容卿多年未娶妻,好像在等谁似的,明眼人都能猜到。”
他的神情不像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容约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仿佛藏住了秘密,缓缓吐出口气:“陛下说的不错,臣确实是有心上人。”
“哦?”郁恪关怀道,“是哪家女子?”
容约摇摇头:“他并不知臣的心意,臣也无意打扰到他的生活。”
郁恪说:“容卿一表人才,怎么遇上这种事也踌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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