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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小星其在东其一（第1页）

归无处找好客栈，昏天昏地睡了一昼夜。第二天早上醒来，在客栈用了早饭，心情大好，又拔开酒囊连饮了三大口。酒味香气引人，他不自觉又一口一口连饮，也不知喝了多少。

酒香催人轻。归无处记着要去给计寒送信，施施然去往信使处。

这边草木丰盛，连马儿都吃得精神了。他从后院牵出马儿，准备路上带它享用一番此地的美味青草。

他这马儿，也不叫什么“追电”“踏雪”一类一听就是神驹的名字。他给它取了个名，叫平奇。平者，平凡，它长得也不出众，速度也不“追电”“追风”。别人的马儿风驰电掣一般从它身旁掠过，它自行来不紧不慢。奇者，惊奇也，它耐力惊人，经得了风霜雨雪，受得住烈日炎炎，几次归无处叫风雪翻进地里，都让它给刨了出来。

论起来，平奇也算是他的“救命恩马”。对待“救命恩马”，自然是好生好待。能牵着绝不骑它，有什么好草好料，都想着拿来孝敬它。此处草木丰长茂盛，去信使处正好有一段路，可以叫它享用一顿。

归无处先把信送好。回来时，正好带着平奇循香进草地。春光烂漫，兼之酒劲残余，他

靠着一棵树眯了眼。

忽然，树干被撞了一下。归无处转过身看。原来是平奇挡了人家姑娘的路，自己还浑然不觉。姑娘避着它摇起的马尾往这边退，不经意间撞上这头树。

绣娘见招引来一个男子，心中不安，忙低头只管走。

归无处原想道个歉，看人家退避三舍的模样，只好吞了话。眼风不自觉扫过她手上的包袱，正正看到一枝梅花。酒意迷眼，他只觉那梅枝近看，与自己酒囊上的更像了。

他上前拦住人。仔细看，这女子分明是妇人打扮，叫姑娘也不妥。只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揉了揉头，弄得发更乱了。

绣娘眼角余光看见，心中害怕，后退半步，意图绕过去。归无处一时急了，直接抢过包袱并掏出自己的酒囊放一块，说：“你看，它们很像。”

绣娘心中酸苦，自从夫君离家后，这样的恶事她碰上过好几回，因此她轻易不敢出门。她眼眶微红，却强忍了回去。这样的人，若对他哭便是示弱，反而会增长对方的恶趣味。于是她强崩着面，冷硬着声气回道：“公子请将东西还我。”

归无处见她看也不看这两样东西，只将它们送得更近些，直送到她眼底，“你看这两样东西上的梅枝，一模一样！是不是你绣的？”他将酒囊拿起，叫她看得更仔细些。

绣娘闻着那酒袋上浓烈的酒气，心中恶心。这两个乍一看也有七八分像，若不是知道自

己从未绣过这东西，只怕就被这人诓了去，冤屈洗也洗不清。

她盛怒之下，一把将包袱抢回，紧抱在怀中，“这怎么会是我绣的！你若再敢碰我一丝一毫，我拼着命也不要，也，也…”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威胁，气得双泪欲下，却也知此时绝不能示弱。

归无处看她被气着，忙安抚道：“姑娘…”“别叫我姑娘，我是凌夫人！”归无处一听，也不知怎么想的，倒出酒囊中一些酒，急急地抹了把脸，自觉齐整了些，才问她：“你看我像不像那姓凌的？”

绣娘气得簌簌发抖，这恶徒实在是不要脸之极。

归无处醉里糊涂，也辨不清那绣娘早已是又恨又怕，只一径迫问：“你何不看一眼，兴许…”兴许你就是我梦中那女子。

凭空却飞出一脚，将归无处踢倒在地。“呸！你这个恶棍，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当此地没有王法了吗！当我是死的么！”

归无处猝不及防之下被踢倒在地，但那一脚也没什么脚力，他不过跌一跤，滚了半圈，也不曾伤到。他既不曾伤到，也不大生气，懒劲倒犯了，以肘支身半躺在地上说：“我不过问问罢了，兴许她就是我要找的娘子。”

“啐，乌龟烂蛤蟆，想得倒美，她是凌大哥的夫人，怎么会是你的娘子！”

归无处一听，站了起来，一手把发丝理得整齐些，扬起头问：“你仔细看看，我是不是你凌大哥？”

那少年一听这话，怒从心中起，一脚重重踢过去。他也知道此事不能闹大，闹大了对绣娘闺誉不好，只准备自己将人揍一顿，解决了此事。

归无处不防他又来一脚，躲闪不及，挨了个正着，忙说：“少侠！少侠息怒！我不过问问…”那少年又来一脚，他忙伸手抓住。

少年只好收回脚，说道：“凌大哥自小在我们这儿长大，如何会是你这丑模样？你趁早收了那些龌龊心事，再想着欺负人，小心我闻星东的拳头！”

归无处不死心地再问：“我真的不可能是他？”

“绝无可能！”那少年和绣娘的声音同时响起。

绣娘接着说：“我自小与我夫君一道长大，怎么会认不出他？况且我们时常有书信来往，他在外忙活买卖无暇归来，又怎么会是你？你说这两样绣工像，不过是粗看像罢了，分明是不一样的。”

归无处这会儿酒也醒了八分，仔细定神看，原来觉得有十分像的，其实不过六分。他自知失礼，也知道这次又找错人，只好苦笑着说：“是在下错了。实在是记性坏了，不知家乡在何处，一时心急错认了人。”说罢躬身一礼，以表歉意。

绣娘与少年自然不信这说辞。但对方既然认了错，绣娘也不想节外生枝，只摆了摆手，又谢过少年，便匆匆离去。

那少年不好一直跟着绣娘，便想着在此处盯着归无处，不叫他再骚扰绣娘。归无处看他像盯着犯人一样盯着自己，也知道他的意思。他又解释一番，那少年只当风过耳，一个字都不信。

归无处无奈，只好与少年闲聊，试图打消他的戒心：“我听你名字，叫闻星东？”

那少年傲然抬头：“不错，我是东边的星星，是启明星，”他又看向归无处，“是照亮世间的第一颗星。所以，恶人休要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恶，否则，天答应，我都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