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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关于喊口号这个问题再多说两句,被索寻瞪了一眼。安德烈注意到索寻并没有戴耳机,背景音也非常嘈杂,都是剧组里的声音。于是他抿了抿嘴,不谈了。“而且你也不是那种‘受害者’。”索寻补充。“不舒服的话,干嘛还去伦敦啊?”安德烈一副根本没多想的语气:“德卡斯又被捕了,我反正还得再做一次跟进采访……alex也想见一见我。”毕竟德卡斯这次是因为“谋杀未遂”被捕,而他正是德卡斯要谋杀的对象。很多人都向他表达了慰问和钦佩之情,她们认为安德烈的经历给他造成的创伤应该不亚于那些被骚扰甚至被强|暴的女孩们,所以他也是她们当中的一份子安德烈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身上“中国人”的一部分,说得好听一点,算是一种黄土高坡人民的坚韧……就是他觉得反正没有被弄死,后来也平安回去了,对他来讲就没那么多“创伤”可言,就像一个人走在路上险些被车撞了,当时受点惊吓,过了就好了。安德烈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这种不可言说的心态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至于叶莲娜的故事,安德烈在上海的时候就已经跟alex谈过了。报道还没出来,正好他在伦敦,alex希望和他聊一聊。索寻“嗯”了一声,把吃完的盒饭盖好,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在对词的辛祁和“老罗”身上,他俩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正笑得开心。索寻张开嘴,酝酿了一下可以把这个电话挂掉了,就听到对面突然传来了一句:“哦……对了,alex说他好像找到了叶莲娜的后代。”索寻一句话半路转弯,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啥!”“索导!”有人叫了一声,索寻回过头应了一声:“马上来!”安德烈很知趣:“你先去忙吧。”“怎么回事?”“还不知道,alex说见面详谈。”安德烈又重复一遍,“你先去忙吧。”索寻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他看起来很想责怪安德烈为什么没把这件事放在他们通话的“happybirthday”虽然索寻总拿安德烈竟然拉个“鹊桥”的群打趣儿,但其实那个群很快就沉寂了。索寻在剧组还是相当有导演的威严,小邱他们自知被发现以后就不敢再闹。再者说了一次两次抢个红包还是好玩儿,安德烈一走大半个月,天天领人家红包也不好意思。索寻反过来指控他在欧洲没有“喜鹊”,安德烈听声辨义,天天给他发自拍。brid那边请了知名摄影师来合作,开会先讲storybook,拍一张给索寻看看;去喻闻若家里吃饭,拍一张给索寻看看;拍摄当天布景真好看,再拍一张给索寻看看;离开伦敦之前又去喻闻若家里吃饭,这回赶上迟也回来了,好,再拍一张给索寻看看……索寻从一开始的“哇”“好酷”“我也想来”等等较为不明显的敷衍,逐渐进化为非常明显的“嗯”或者一个表情包,最终不再点开原图。这个时候索寻就有点懊悔于当初跟安德烈说的那些话,独立什么独立,安德烈就不应该独立。自己在剧组忙得灰头土脸每天一万件琐事还睡不够觉的时候看着男朋友畅游欧洲每天社交生活丰富多彩……真的挺想报警的。但是托安德烈的福,他这次倒是跟迟也当面说上了话。对于都在“撺掇”他俩合作的事情,迟也笑得很轻松,看出索寻有点儿紧张,还安慰了他一句:“再怎么样你是导演,我是演员。是你来挑我。”弄得索寻连说“不敢”。“我喜欢你拍的第一部片子。”索寻听得就更不好意思了:“那个时候还是太不成熟了……”“但拍得有意思,”迟也眨眨眼,又很八卦地问,“那个角色真是展言吗?”索寻险些抱头大叫,就听见安德烈在那头特别大声地喊:“不是!”“哦哦哦不是……这么大声干什么。”迟也还是笑,“我们元旦那几天要回一趟国,你那边能杀青吗?到北京见一面?”索寻:“能杀青……诶?喻主编也回来吗?”“回。”喻闻若探了个头,两颗脑袋挤得屏幕里满满当当,“我都十年没回北京了……”迟也一巴掌把他拍开:“怪谁?”索寻:“那迟老师这次回来是有工作……?”“不是啊,”迟也说,“阿芝要结婚,回去喝喜酒。”索寻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阿芝”就是陈芳芝。他完全不知道这事儿,陈芳芝也没有请他。“诶对了,”迟也慢半拍地想起来,“你原来不是在展言身边呆过吗?你跟阿芝应该熟啊……”索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答,然后安德烈适时地从迟也手里重新接过了手机。那边迟也和喻闻若说话的声音渐远,大概是走到了一边,安德烈这才说了一句:“我感觉迟也挺好相处的,没那么喜欢耍大牌。”索寻“嗯”了一声,他也不觉得迟也是耍大牌,但是他有点理解别人为什么都会这么说。迟也跟喻闻若完全不一样,喻闻若跟人说话的时候是感觉得出来的“体贴”,迟也则是不在乎,因为没人能拿他怎么样,所以他可以完全不理会虚伪的客套,也没那么小心,怕冒犯别人。他并不需要靠刻意羞辱别人来自抬身价,这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任性就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身价了。但索寻并不讨厌。“怪不得这么会演,”索寻悄悄地感慨,“他好‘真’。”安德烈用一种看追星人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感觉索寻的滤镜厚得快捅穿大半个地球,一身鸡皮疙瘩地把电话挂了。索寻琢磨了好长时间,第二天给展言先发了一条信息,问陈芳芝结婚的事。展言跟他确认了这个消息,解释了一下不是特意不请索寻,是这次就办得很低调,陈芳芝甚至没有在朋友圈公开婚讯。翌晨这两年发展得不错,陈芳芝手里带出来的艺人势头都挺好的,展言说,她怕说了自己要结婚,别人就以为她要“回归家庭”。索寻听得直咂舌:“她太拼了。”“没办法啊,”展言给他回语音,“翌晨就是她一个人撑起来的。”索寻知道,当初陈芳芝带着展言从原来的经纪公司出走,自己创办了翌晨,但是后来因为东苔的事情,展言跟陈芳芝之间闹得很僵,陈芳芝挖了别人过来稀释了展言在公司的股份,展言一度完全失去了对公司的掌握。拍《鲜花圣母》的时候,投资完全和翌晨无关,是展言去注册了一个新的公司,他一个人全资。那时候外界都说他俩要分道扬镳了,也有很多人等着看陈芳芝的笑话,没了展言这张王牌,翌晨马上就会被别人一口吞掉……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俩最终又还是手拉着手,带着翌晨挺了过去。现在展言专注在做音乐,偶尔的偶尔才在翌晨承担制片人的角色,不过都是发开一些比较小规模的制作,网剧什么的……展言自己没有这个野心,陈芳芝可能也不信任他来操盘太大的项目。至于他俩私人感情怎么回事,索寻就不得而知。陈芳芝对展言一直有一种母亲般的控制欲和保护欲,说对他好吧没人比她为展言奉献得更多,但有的时候她又好像完全只是为了利益,根本不明白、也不在乎展言的感受。可是有的时候展言要发疯,又是她张开手给展言撑起来,替他收拾烂摊子,让他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索寻一直觉得这种感情相当扭曲,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她这个人。至于他自己跟陈芳芝那点儿矛盾,早就时过境迁。他琢磨了一下,还是给陈芳芝发了一条消息,提前祝她新婚快乐。陈芳芝很快就回了个电话过来。她的私人生活几乎就是隐形的,展言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索寻也很好奇新郎到底是谁,一问才知道,竟然还是当年那个在陈芳芝因为应酬喝得烂醉的时候来接她的人。索寻还记得那个男人在饭店门口等的样子,特别普通的一个人,也不高,也不帅,就那样站在外面等了很久。陈芳芝几次让索寻出去转达,让他先回去,他都没走。后来陈芳芝出来了,他眼睛里都是心疼,把人抱在手里,特别郑重地跟索寻说,“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真不容易。”索寻由衷地感慨。“也该给他一个名分了。”陈芳芝在电话里笑,“索导有时间的话,也来喝杯喜酒吧……应该请你的,你其实是唯一见过他的人呢。”索寻简直受宠若惊。于是便定下了大家都要趁着这场婚礼的机会聚一聚。江少珩尤其想见一见安德烈,他已经从妹妹那里听完了这个传奇般的故事,安德烈离开伦敦以后在柏林停留了两天,又找机会跟江楚聚了聚,江少珩就更加好奇了,感觉全世界只有他还没见过安德烈。索寻则是从安德烈见到卓卡洛夫开始就提着心。他发了一张合照回来,看得索寻完全没有了判断,说像吧好像又不太一样,说完全不像呢,反正都是白人的脸,又看不太出有啥特别大的不同。但卓卡洛夫同意了做dna,他们特意寄了样本到美国的一家实验室做,然后安德烈终于结束了这一趟繁忙的欧洲之旅,踩着索寻的生日回了哈尔滨。剧组顿时一片祥和的气氛。本来索寻没说他过生日的事儿,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制片人提议说安老师要回来了,晚上去ktv包个大间,接个风。索寻还觉得奇怪,安德烈说他航班延误了根本还没到哈尔滨。其实那个时候他心里就已经猜到了他们在搞什么鬼,但是当ktv的工作人员用推货物的小轮车推着一个包装粗劣、能装下整个人的礼物盒子出场,然后全剧组都开始合唱《生日快乐》,安德烈手里托着蛋糕从那个礼物盒里站起来的时候,索寻还是尬得险些夺门而出。然而剧组的大家没有放过他,一边唱生日快乐一边把奶油抹他脸上。最后索寻屈服了,生无可恋地被他们拉起来,被迫跳了一段时下流行的女团舞,还录了像安德烈亲自录的,仗着身高,没有被恼羞成怒的索导抢走手机。安德烈看得出来,虽然索寻一直在嫌社死,其实还是很开心的。晚上回去拆礼物,索寻也很瑟,把安德烈送的大衣穿到身上了才觉得有点儿不对,领口的商标有他很喜欢的一部电影的标题字体,很明显是个联名款。“这不是……”索寻皱紧眉头回忆,“好几年前的联名了吗?你哪儿买来的?”安德烈笑眯眯:“我就是那一年买的。”索寻回过头,一脸震惊。然后他看了一眼丢在床上的盒子,终于想起了什么。那一年就是他俩吵了一架,安德烈离开的那一年,这个盒子他见过,当时他看也没看就给安德烈寄到法国去了。他现在才发现里面原来有一个信封,里面是安德烈的笔迹:“happybirthday”索寻拿起来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个信封有点儿被氧化过的痕迹,不算新了。“我这趟回巴黎特地去原来的公寓里找出来的。”安德烈说,“还好尤哈斯没扔掉。”索寻摸摸袖口,又摸摸耳朵,别别扭扭地来了一句:“你还跟他见了一面呢?”安德烈的眉毛高高一挑,一脸“你可真会挑重点”。他当时莫名“失踪”,还好公寓是转租给了尤哈斯,他的东西都还保留着,人也没给他扔。这趟回去他顺便收拾了一下,比较贵重的打包寄回中国,唯独这件大衣他随身带,跟着又是去伦敦又是去柏林,就为了拿回来亲手送给索寻。“噫,”索寻故作嫌弃,“都过时了,还送我,也不买新的。好抠一男的。”安德烈“呵”了一声,好像早就料到这一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大的首饰盒,昂贵的绣金logo快要闪瞎索寻的眼睛,打开来倒是没那么浮夸,一枚低调的素戒。安德烈给他放到桌上:“30岁生日礼物。”然后又起来,去拉行李箱。索寻震惊地看着他从箱子里掏出一台徕卡:“不是……你又不懂这个你不要随便买啊!”但是安德烈没理他,拽拽地说:“31岁生日礼物。”索寻捂住了脸,笑出了一种怪声儿,耳朵已经红透了。安德烈继续掏箱子,最后掏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副墨镜:“这是今年的。”索寻接过去,墨镜平平无奇,但索寻看了两眼,直接“卧槽”了一声。只见镜片上龙飞凤舞一个签名,正是索寻很喜欢的一个欧洲导演,他再看两眼,认出来了,这是人家代表作里男主角戴过的那款。“你是……”索寻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上哪儿买的周边吗?”安德烈摇摇头:“托迟也给你弄来的,老爷子亲笔签的名。”索寻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腿都一软,赶紧把盒子拿过来,又重新放回去,恨不得好好供起来。安德烈的手就像拍卖会上的导购小姐似的挥过去,展示着床上桌子上放满的礼物,等他表扬。索寻笑得不行,也不夸他,也不说喜不喜欢,就往床上一扑,还蹬了蹬小腿。安德烈也笑,爬到床上去拉他:“干嘛?”索寻翻过来,还在笑:“你知道你像什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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