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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的门半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祁幼安做贼似的猫着腰,蹑手蹑脚走进去低唤道:“媳妇儿……”回应她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若不屏息细听,兴许就要忽视了。不过祁幼安向来厚脸皮,媳妇儿不理她她也不气馁,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站在床边锲而不舍地唤了一声又一声,夹着嗓子一声比一声甜腻娇气。宋泽兰好笑不已,却故作心烦地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了喋喋不休的某人。若她不给任何反应,祁幼安心里或许还没底儿,但见她这般,就猜到自己所做的不是无用功了。“咦,媳妇儿的枕头怎么在我手里?”“媳妇儿,你要枕头不要?”“媳妇儿,给你个枕头吧?没有枕头你睡不好吧?”“……”祁幼安一边摆弄着手中软枕,一边贱兮兮地叨叨着,像只在耳边扰人清梦的蚊子,宋泽兰不堪其扰,没一会儿便破功了。她转过身朝祁幼安伸出手,悦耳的笑声自唇间溢出:“安安,你竟然是个碎嘴子,我还是节完整章节』(),那嘴还是硬的,一句服软的话都没说。”陈成业被她说的老脸一红,轻咳了声,“那……那啥,那王八蛋哪能跟老子比?他是嘴硬骨头软,老子就不一样了,老子虽然嘴上怂些,但绝对是个硬骨头!少将军不信的话,改日咱俩过过招?”祁幼安与南蛮王交过手,知道人家的深浅,即便南蛮王是敌人,她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人家在武力上不如陈成业。当然,她也不会拆穿陈成业,玩笑而已,太过较真就显得无趣了。“好啊,随时奉陪。”祁幼安一口答应下来,便又继续瞭望远处。陈成业抬袖擦着额间冷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手一顿,脸上酝酿着坏笑来到她身边,“少将军来得这么早,可是夜里夫人不够热情?”“……”上一世在西北,祁幼安没少听那些老流氓调侃别人,她就在一旁看热闹瞎起哄,看着人家羞臊得面红耳赤好不欢乐。如今轮到她自己,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憋了半天,“别瞎操心了,正事要紧,还是想想怎么挽回颜面吧。大将军很生气,再有下次绝对饶不了你我。”陈成业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少将军着实对不住,是俺老陈连累你了……”祁幼安本意是为转移话题,但这明显不是个好话题,她的心情也沉重起来,微微摇头,“陈将军你这话说的不对,你有责任,我亦有,没什么对不住我的。”虽说祁朝燕将南蛮这边交给了祁幼安,但蛮人屠杀张家村的时候,祁幼安还没有接手这里,在陈成业看来,她就是倒霉,就是被自己连累了。他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反而是看着祁幼安惋惜地叹了口气。过了好半晌,他似想通了什么,抬手重重拍了拍祁幼安的肩膀,面带笑意高声道:“好!你这小丫头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重情重义,比祁昊宇那个伪君子强多了。你作为少将军,俺老陈是心服口服,打心眼儿里喜欢,以后军中谁敢对您不敬,俺老陈第一个撸起袖子揍他……”陈成业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不等祁幼安开口,他脸上笑容又垮了,“小丫头,现在可要召集人马商议对策?勃特勒这个狗娘养的王八犊子比南蛮王那个畜生狡猾,诡计多端防不胜防,隔二差五搞偷袭,老子被他烦的头都快炸了。”祁幼安微微摇头,“不必,暂时先加派人手巡逻戒备吧。我初来乍到,对这边的情况不算了解,等摸清地形了再说吧。”陈成业愣了下,随即赞同地点了点头,“俺老陈在平崖山守了十几年,说句不客气的话,军中就没有比俺更熟悉这里地形的人了。还有勃特勒和他手底下那些畜牲,俺跟他们都交过手,对他们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少将军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俺老陈,俺绝不藏着掖着。”“我正有此意,否则也不会一大早抛下媳妇儿来找你了。”祁幼安笑着朝他拱了拱手,()陈成业一愣,“原来如此,哈哈哈……”就在这瞭望台上,陈成业让人取来地图交给祁幼安,他则在一旁充当解说,山川河流地形走势,凡是他知晓的,全部告诉祁幼安。他二人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个虚心求教认真听讲,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上午的功夫就过去了。陈成业说的口干舌燥,下午也有要事处理,约好晚上去找她详谈后便离开了。祁幼安却不急着回去,她的精神很亢奋,身体也感觉不到丝毫疲惫,压下对陈成业离开的那点儿不舍后,便打算去城中巡视一番,顺便瞧瞧张家村那个幸存的小孩子。只是她对这里并不熟悉……脑子里刚升起喊上赵柠溪的念头,赵柠溪便在转角处出现了,她身后还跟着一行人,宁秀、席景盛、赵雪生和林南枝都在其中。目光相触,赵柠溪唇边勾起温润如玉的笑容,好似昨夜的事不曾发生,从容不迫地朝她拱了拱手,温声唤了声少将军。祁幼安亦非心胸狭窄之人,赵柠溪给了她‘交待’,她断不又会再为难赵柠溪,当即嗯了声,“你来的正好,有空带我去城中转一圈吗?我对这里不熟。”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要求了,她却看到赵柠溪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才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她并未多想,又把目光落在宁秀他们几个身上,笑了笑,“宁将军,你们怎么来了?休息好了?”宁秀笑着颔首,有些无奈地说道:“南枝这丫头吵着要见您,去您住处扑了个空,恰好遇到景盛带着这丫头也要找您,我们便一起过来了。”赵雪生脸色微红低头不吭声,倒是林南枝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嘻嘻道:“幼安姐姐,我好无聊,你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城中逛逛。”许是因为她是席景盛口中的魔女,又许是因为祁幼安见过她娇蛮任性的一面,听她这么说,祁幼安脸色微变,眼看着拒绝的话就要说出口,却突然想起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又默默改口:“好,大家伙儿没事的话可以一起,人多热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祁幼安打算将在场所有人拉下水。她话音一落,饶是年长的宁秀,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席景盛的抗拒更甚,但大抵是记着自己‘保护’祁幼安的职责,并未拒绝,只皱着眉头,视死如归地抱拳道:“属下遵命!”人是他们带到自己面前的,他们不高兴祁幼安就高兴了。然,祁幼安高兴的太早了,她刚刚不动声色勾起唇角,林南枝便欢快地奔向她,“幼安姐姐,你真好,席大哥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个好人,那天晚上我不该骂你半宿,也不该拉着我爹去大将军那里告状……”“……”所以祁幼安就很好奇她为什么非要跟着自己来平崖山了。她看着林南枝额头上还未消散的淤青陷入了沉默,林南枝却热情不减,来到她跟前便熟稔地去挽她的胳膊。可惜她不似上次那般毫无防备地被林南枝从背后偷袭,身形一闪轻飘飘便躲了过去,“林南枝,你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她眼中明晃晃的嫌弃,林南枝却似比赵小乌还要神经大条,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也没生气,不过撇了撇嘴闷闷哦了声,很快就扬起了笑脸,“幼安姐姐,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林南枝把声音压得很低,还抬手指了指前面带路的赵柠溪。祁幼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下自己和林南枝落在最后面了,不禁挑了挑眉,看来林南枝这厮还真是讨人嫌啊。“幼安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在上面跟陈老头攀谈的时候,她就在城墙脚下站着,脸都黑成煤炭了。”赵柠溪这般,不外乎是认为祁幼安看重陈成业而疏远她,被落了脸面心中不悦。对此,祁幼安只想说她想的实在太多了,她才来平崖山多久啊,拢共二个月不到,自己想深入了解平崖山,难道不应该找陈成业吗?不过转念又一想,兴许是事赶事让赵柠溪不由自主的多想,归根究底原因在自己,便同样低声说道:“南枝妹妹,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不准再对别人说了知道吗?”林南枝憋不住笑,但见她这么严肃,还是捂着嘴巴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笑够了才故作不满地娇嗔道:“幼安姐姐,你以为我傻啊?我就只悄悄告诉你,才不会告诉别人,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那么小心眼儿,万一她无颜面对我们上吊了怎么办?”祁幼安要被她吓死,忙抬眼去看赵柠溪,见赵柠溪正侧头与并肩而行的宁秀小声交谈着什么,才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一路上,林南枝的嘴就没闲下来过,她也不去烦别人,就缠着祁幼安问东答西,很是聒噪。偏生祁幼安有求于她,连一句重话都没敢说,偶尔还要哄着,憋屈地想死的心都有了。等到了最后一处营房,也就是一些伤员和那张家村孩子的住处,祁幼安才感觉自己从濒死的边缘重新活了过来。她快步甩开林南枝,走进敞开的房门里。一时,里面各种痛苦哀嚎声都清晰传进了她的耳中。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一个个小屋内或躺或坐或趴着的伤员,心情又沉了下来。赵柠溪不露痕迹看了眼她的脸色,正要拱手回话,余光却瞥见少将军夫人跟着军医从一个伤员房中走了出来。微微愣神的功夫,祁幼安已经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巧看到自家媳妇儿冲赵柠溪轻轻摇头,蹙起的眉头不由皱得就更深了。宋泽兰着实没料到祁幼安也会来这里,刚从屋内出来就看到她熟悉的背影,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儿。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她让赵柠溪当作没看到自己,却还没来得及躲进别的房间藏身,就被逮了个正着。两人目光相撞,不过片刻,她便心虚地垂下了眼眸,白皙如玉的脸庞隐隐泛起红晕,轻咬唇瓣,默默不语。祁幼安心疼她,却也知她身为救死扶伤的大夫,哪怕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自己若阻拦,反而会令她不开心。她不吭声,祁幼安便先开口打破寂静,“两位大夫辛苦了,可忙得过来?若是缺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尽力满足。()”宋泽兰有些错愕,眸里的喜悦却也不作假,她看着祁幼安一本正经走向自己,不由地唇角微弯,宛如碧波春水映照一树梨花,别样的清浅温柔。祁幼安看了眼她的脚,给她递了个无可奈何地眼神,宋泽兰想告诉她自己没事,却发现身前已多了一人,将小将军遮挡得严严实实,≈ap;ldo;≈ap;hellip;≈ap;hellip;?()?『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那约莫四十来岁身形颇为富态的军医虽没见过祁幼安,但凭盔甲服饰和腰间那醒目的腰牌确定她身份不低,怕宋泽兰‘无礼’冒犯将军惹出大祸连累自己,忙上前回话:“多谢将军体恤,实不相瞒,近来与蛮人交战频繁,伤员众多,下官所备药材已所剩无几,人手也颇为欠缺,好在有这位医术高明的夫人帮忙,暂时缓解燃眉之急……”‘眉目传情’蓦然被打断,祁幼安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了声,一派正色地点了点头,“好,此事交由军师去办,缺什么药材你在纸上罗列出来,直接交给军师即可。”赵柠溪闻言,也极有眼力劲儿地上前,祁幼安不等她开口,便直接道:“大夫便就近去青城请吧,请不来就绑过来,尽快!”“是……”看着赵柠溪恭恭敬敬拱手称是,那军医一时瞪大了眼,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突然造访的小将军看着唇红齿白稚气未脱,行事却如此雷厉风行,更没想到赵军师在她面前竟也只有听从命令的份儿……直到祁幼安带着人走开了,他才堪堪回过神儿,嘴里念叨着怪哉怪哉。宋泽兰跟在他身后,倒是听见了他的嘟囔,不过并不在意,进了屋子便来到那昏睡的士兵跟前,弯下腰熟稔撑起他的眼皮看了看。那军医也走过来,一边打量着那士兵面色,一边低声道:“小宋啊,你可知那位新来的小将是何来头?我瞧着她有点儿面熟,在哪里见过似的。”不等宋泽兰开口,他又摇头晃脑把自己否定了,“罢了,许是我记岔了,那般年纪便有此成就,家世定然不差,应当是从京城来的王公贵族,我一介小小军医,估摸着之前是没有机会见到的。”祁幼安亲自过来探望伤员,是有利于赢得人心的,被人知道了也无妨。宋泽兰想了想,便没有隐瞒,“李伯你应当没有记错,那位是少将军,前阵子来平崖山解围受了伤,来这里拿过药。”李军医整日忙着照顾伤员,加之军中禁止妄议是非,他耳目闭塞知道的少之又少,不过祁幼安活捉南蛮王,军中热血沸腾,来到这里的伤员也有说起过这件事,故而宋泽兰一说,他整个人再次愣住了。那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闪烁着激动,半晌才颤声道:“少将军亲自过来了?小宋啊,你没骗李伯吧?她真是少将军?我听说二公()子遇刺身亡,大将军膝下只剩下没有分化的大小姐……这位姑娘虽瞧不出品阶如何,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乾元君啊。”()宋泽兰微微颔首,她无意过多解释,只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受伤的士兵身上。?想看黎七七七写的《小将军赖上盲妻啦(重生)》吗?请记住的域名[()]?『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这人是陈成业麾下最为英勇的百夫长,前日跟随陈成业出城迎敌,不幸胸口正中一箭,二棱状的箭头深深刺入血肉,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城中现有的几位军医都不敢动手取箭,陈成业眼睁睁看着他面色越来越惨白气息越来越弱,气得怒而拔剑,直说要砍了这些庸才,宋泽兰恰好入城,从赵柠溪口中听闻此事,便出面拦下了他。今日宋泽兰不顾祁幼安叮嘱执意过来,一是身为大夫想为戍边将士尽自己的一点儿绵薄之力,二则是她必须要过来看看这人的情况,她答应了陈成业,会尽力保住这人性命。李军医还想追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但看她屏息静气准备给陆百夫长把脉,便识趣儿地改口道:“这小伙子如你所料,昨夜突然发起高烧,我让人一直照料他直至今早退烧,他……应当无碍了吧?”宋泽兰感受着渐渐趋向平稳有力的脉搏,微不可查地舒缓眉眼嗯了声,“暂时保住一条性命了,不过仍需仔细着伤口,若落下病根,日后旧伤复发恐活不过二载……”她正说着话,小满忽而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起来,一把拉起她就要往外走,“少夫人,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宋泽兰眨了眨眼,眼神罕见地迷茫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小满你莫慌,先放开我,且听我说,方才我已经见过安安了,即便现在走也来不及了。”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小满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少夫人,那怎么办?小将军不会赶我走吧?”宋泽兰揉着有些痛意的手腕,温婉清丽的脸庞隐有浅淡笑意,“莫忧心,有我在呢,绝不会让她怪罪到你头上。”小满却笑不出来,仍旧苦着一张脸,“小将军把您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生怕您受一丁点儿伤,我……我已经答应她了,却又带您来这里,小将军肯定生气。”李军医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主仆二人对话,连蒙带猜觉得自己也琢磨出了是怎么一回事,便忍不住插嘴道:“小宋啊,要不你就先回去吧,莫因此闹得夫妻之间生了嫌隙。”说着,他又长长叹了口气,“唉,可惜了,你若是个乾元君便不会有诸多顾忌了。实不相瞒,你天资不错,若非你坤泽之身,李伯倒是愿意收你为徒,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你。”遗憾惋惜的眼神落在身上,宋泽兰哑然失笑,小将军虽是个醋坛子,却从未在她治病救人一事上打翻过。只是不待她开口解释,小满却已沉不住气了,抬手指着李军医就骂:“我呸,说出这种话你也忒不要脸了,乾元君有甚了不起的?你倒是乾元君,昨日如果没有我家少夫人出手,又替你们求情,再有四日你就可以直接过头七了……”小满()正处在气头上,根本不会想到去刻意压低声音,隔着十几间屋子,祁幼安也听到了她的娇声厉呵,眉头微微皱了皱,再凝神细听,就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能让小满闭嘴的,除了她媳妇儿还能有谁?这明显是她媳妇儿不愿她掺和进来……祁幼安只得压下过去撑腰的心思,且当作什么也没听到,步伐不过微微一滞,就继续向着那张家村孩子所住的屋子走去。赵柠溪在前面带路,倒是回过头低声询问道:“少将军,可要过去瞧瞧?”“不去,”祁幼安轻挑眉峰,没好气道:“屁大点儿事,总不能让我过去捂嘴吧?”除了林南枝,其他人都知方才的女子是祁幼安的夫人,自也有同样想法,任谁都没想到赵柠溪会吃瘪,皆是一愣,然后便又都笑了起来。赵柠溪也跟着笑,回身温润有礼地朝众人还有祁幼安作了个揖,“柠溪不及少将军豁达,让大家见笑了。”这让林南枝完全看不懂,扫了一圈,大家都在笑,不禁纳闷道:“你们都在笑什么啊?奇奇怪怪的,有什么好笑的。”众人更是笑作一团,赵柠溪看了眼也在笑的祁幼安,温声道:“南枝妹妹向来聪慧,不妨想一想少夫人是谁的夫人呢。”“啊?”林南枝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脸迷茫,又带着些许傻气,都不像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了。宁秀摇了摇头,笑容宽和无奈,“傻丫头,少夫人就是少将军的夫人啊。”“少将军的夫人……”林南枝若有所思,下一刻便恍然大悟道:“幼安姐姐的夫人啊,幼安姐姐的夫人怎么也来了?”她脸上亦有说不出的惊讶之色,祁幼安回头看了她一眼,再次萌生了让她离开的念头,“我媳妇儿过几日就回去了,你要不要跟她一起?”林南枝几乎是在她话音落地的时候,就迫不及待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兴冲冲地就往回跑,“幼安姐姐,我不跟你去了,我要去找你夫人……”那张家村孩子的住处已经近在眼前了,祁幼安叫不住她,又不能去追她,只能对着她的背影沉声道:“林南枝,你要是敢给我惹事,我一定会把你送回你爹那里,老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可林南枝那缺心眼儿的就跟聋了一样,对她的威胁没给出半点儿反应。祁幼安气得不轻,宁秀安抚道:“少将军莫担心,那丫头就是好奇心重,她娘是医女,在世的时候教过她岐黄之术,她大抵是对少夫人这个九岁成名的小医圣心生仰慕,想要见见本人罢了。”宁秀不说还好,一说祁幼安气没消不说,反而平添担心,她可不想自己媳妇儿被林南枝缠上了。不过,既然是宁秀开口,祁幼安断然不会再说什么,点点头便跟着赵柠溪走近了矮小的房屋内。那张家村的小孩不过八九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遭此变故,睡梦中都不安稳。紧闭双眼,嘴里一直喊着不要……救救我爹娘……几人的呼吸声都不自觉放轻了,眼中满是不忍与悲悯,祁幼安正要退出去,那小孩却似被噩梦惊醒猛地坐了起来,稚嫩的脸庞上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惊慌无助。祁幼安想要上前安慰,脚步刚动,那小孩就惶惶不安地往角落里蜷缩,一边眼神怯怯看着她。“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父母不会白白死去的,姐姐向你保证,终有一日我们会荡平南蛮,为无辜的百姓们报仇雪恨!()”祁幼安不像她媳妇儿那般温婉柔和会让人自然而然心生亲近,但也尽可能笑容温和,希望不会吓到这个宛如惊弓之鸟的孩子。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尤其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和乡邻惨死眼前,换作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小孩?他并没有因祁幼安的话放松下来,反而愈加惊惧不安,脏兮兮的小脸紧绷着,不言不语盯着祁幼安,瘦弱的身子止不住颤抖,俨然是惊吓过度还没有缓过来的表现。祁幼安不知他何时才能从那场噩梦中走出来,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ap;ldo;我们走吧,这孩子很抗拒我们的靠近,暂时就不要打扰他了,让人好生照料着即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踏出房门前,她还是没忍住回身说道:“我母亲和你一样的遭遇,后来她成为了让蛮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字,我相信你也可以做到。”她顿了顿,又说道;“你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可以来找我,若你想为父母报仇,我教你习武杀敌,若你想平平淡淡过一生,我也可以供你衣食无忧直至成年。”那孩子的眼睛里终于不再只剩下惶惶不安,听到报仇两个字时眼中便已燃起微光,而在看到她转身离开,更是急切地喊道:“我……我想为我父母报仇,求您收我为徒。”祁幼安着实没想到自己的话这么快就起作用了,微微一愣,继而眼中划过一抹欣赏,“好,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她答应的太快,那孩子也跪的太快,连滚带爬下床就给她行了跪拜大礼,生生让宁秀咽下了反对的话,似是无奈似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看着她将人扶起来。祁幼安眉间染着喜悦,倒是没在意别人如何看待,她视线皆落在身前这个低着头怯生生的小徒儿身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满意满意,自己这个徒儿看起来好生乖巧,让她喜欢到了心坎上。她微微弯腰,朝小人儿伸出了手,“小徒儿,叫什么名字?我带你去见见师娘好不好?”那小孩儿肉眼可见地害羞了,耳尖泛红,扭扭捏捏将小手放在她掌心,“张晚,我叫张晚,师母。”祁幼安觉得名字不像男孩子,目光不由扫了眼他的脸,小脸灰扑扑的,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女扮男装的猜测在脑海里停留不过片刻,就被‘师母’二字带来的喜悦淹没了。祁幼安克制着上扬的唇角,点了点头,牵着他走出屋子。赵柠溪跟在身后,笑着向祁幼安贺喜,“这可真是()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少将军喜得高徒,小晚亦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如此喜事,应当庆祝一番才是。”张家村一百来户人家尸骨未寒,蛮人嚣张狂妄,还没给他们些颜色瞧瞧。祁幼安心情沉了下来,着实不知该如何接赵柠溪的话,半晌才嗯了声,“军师说的对,十日之内,本将军必与蛮人一战,斩下其将领首级当作礼物送给我徒儿。”张晚眼眶微红,低着头默不作声,小手却紧紧握住了祁幼安的手,祁幼安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人儿的头,没再说什么了。一行人沉默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宋泽兰所在的小屋前。站在门口,祁幼安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稍加思索,叮嘱张晚在外面等着自己,便准备进去看看。却是刚抬脚,就差点儿被匆匆走出来的小满撞进怀里,小满手上还端着一盆脏污血水,堪堪稳住身形,却还是有飞溅的血水落在两人身上。祁幼安瞧着她脸色不大好,不等她开口,便忙从她手里夺走木盆,笑道:“这点儿小事交给我去做就好了,哪能让小满姐姐亲自动手呢。”可惜,她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小满,主动献殷勤非但没有令小满高兴起来,反而被狠狠瞪了一眼。遥想当初,小满和云若两人刚被祁朝燕交给自己的时候,可是一个比一个恭敬,哪里会对自己甩脸色?都是自家媳妇儿给惯坏了。祁幼安在心里哀叹一声,再次赔笑道:“这是谁惹我家小满姐姐生气了?说出来,我替你出气。”小满深吸了口气,才冷哼道:“你,少夫人和我已经够忙了,你还让人打扰我们,简直要把我气死了。”祁幼安大呼冤枉,不过她脑子转的挺快,下一瞬就想到了林南枝,“是个小姑娘吗?我这就把她揪出来。治病救人的时候也敢在一旁捣乱,简直胡闹!”“这还差不多,”小满脸色总算好些了,“我们跟李军医那个老头子打赌,坤泽君不比乾元差,若是因此输了,那老头子就更加看不起少夫人了。”那会儿祁幼安就隐隐约约听到了些,她眉头微微皱起,将手里木盆交给赵柠溪,“赵大人,你现在去查查被流放到这里的坤泽君中有没有懂医术的,粗略懂一些即可,把她们带到这里做工,恢复良籍,每月发放饷银,只能比李军医多,不能少。至于其他人,每人发放十两银子尽快遣送出城吧。”在场其他人还好,赵柠溪和宁秀二人神色复杂,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祁幼安看在眼里,暗自对祁朝燕说了声对不住,便自顾自又说道:“这也是大将军的意思,她本就不赞同军中出现坤泽君,且这些柔弱的坤泽君和女子本身无罪受牵连才沦落至此,放了他们有何不妥?如今我们已反了昏君,难道还要继续遵守他的律法不成?”宁秀微微叹了口气,她跟随大将军二十余载,大将军是否有此想法,旁人不知她还能不知吗?大将军乃是禁止军中将领携带家眷,以免其沉溺温柔乡误了大事,绝非不允许军妓的存在。可反对的话她也说不出口,虽她是乾元君,却同样也是女子,见那些人白日里辛苦劳作晚上还要供士兵消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亦是看不过眼。她犹豫片刻,到底是没有揭穿祁幼安故意曲解大将军的意思,反而像是下定决心般拱手说道:“末将也觉得可行,只是从古至今,以此抚慰立功将士已是不成文的规定,少将军不若循序渐进,以免引起军中躁动,不利当前战事。”祁幼安点了点头,却对着赵柠溪笑的耐人寻味,“我此举也是为了让他们尽心尽力照顾伤员,难道保住一条性命还不及一时放纵享乐重要吗?战场上刀剑无眼任何人都有受伤命悬一线的时候,赵大人觉得呢?”她自认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若赵柠溪装糊涂拒绝,或者应下此事过后又办得不称心意,那么她就要考虑放弃赵柠溪了。毕竟,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为她出谋划策解决后顾之忧的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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