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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送回府（第1页）

在回府的路上，刘语婵心里百转千回，这么一尊大佛要是真从正门进去，只怕明日就会有各路传闻传遍大街小巷。更可况就算皇叔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毕竟现在刘文贺还没有官复原职，一两件的糟心事儿接着发生，朝野或是民间都议论纷纷，没必要为了不不值得的人，牵连到不相干的无辜者。多年的慢毒让刘语婵的身子埋下隐患，虽然一直在细心挑理，但也非一朝一夕的事。如今落水着了凉，脑子现在开始晕沉沉的了。“只知道尚书府的嫡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时学会了这工匠之能？”“臣女哪里懂得精深的东西，只是画着玩儿，承蒙皇叔不嫌弃罢了。”一路上就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刘语婵一边费力保持清醒，一边还要应付宇文轩的好奇心。

尚书府的正厅上，刘语婷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刘文贺更是气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姨娘坐在一旁，刘建业心里埋怨妹妹愚蠢，但嘴上还不忘构陷刘语婵。“语婵也真是的，就算再看不惯我们，可好歹也是一家人，怎么能让语婷在外人面前这么丢人？！”“就是就是，再说以前的事情我也做了补偿，怎么还带秋后算账呢。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冲着我来，何苦要为奶奶我们语婷。”“够了！你们还嫌不够难看啊？！”面对姨娘的帮腔，刘文贺以前没觉得如此聒噪，可现在只觉得心烦意乱。如果说之前他还抱怨自家大哥不帮衬自己，现在也完全理解了。遇到这样的家境，谁还敢慷他人之慨啊。“当初我去大哥府里求助，最后的四百两已经是最后的仁慈了。本来语婷就不该出现在那种场合。也是你左求右告的央求，我才同意的。本想着安分的去安分的回来，这可倒好，弄出这么一场闹剧，还把自己搞成这幅人不人贵不贵的样子回来，也不怕路上吓到人！”“爹，女人已经如此狼狈，您怎么不关心反而责骂我啊？”“你是挺狼狈的，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现在这幅模样。如果不是你大伯府上的人把你送回来，我都不敢相信会是你。”刘建业刚看到妹妹回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就那副尊容出去抢劫都不会有人认出来。“照镜子？我怎么了？”结果一看到镜中的自己，被自己的样子吓到尖叫，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完了，这下我彻底完了。难道我刚刚在皇叔面前就是这个鬼样子的吗？”几人一听都愣在原地，姨娘确认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皇叔？是那个皇叔吗？”刘文贺一脸看白痴的表情说道，“当朝还有几个皇叔？这下丢人都丢到祖坟里去了。最近这段时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建业也尽量少出门。等这件事风头过了再说。”见娘仨都不说话，刘文贺生怕再生事端，“都听见没有！”“是，老爷。”“知道了，爹。”

刘语婵越来越觉得浑身没力气，碍于皇叔也在车上，只能轻轻的靠在车板上，得了空就闭上眼休息。宇文轩自然也注意到她的不正常，考虑到让她多休息一下，由原来的问东问西渐渐的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下来，外面的彩晴小声提醒道，“大小姐，到府门口了···大小姐？”刘语婵恍惚间听到彩晴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已经到家了，缓缓站起身行礼道，“多谢皇叔送我回来，语婵告退。”刚转身抬腿要走，感觉车内天旋地转，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宇文轩刚要说话就看她站不稳的倒下来，连忙伸手接住了她。彩晴见车内迟迟没有动静，常青和常宁连忙打开车门就看到皇叔半蹲在车内。彩晴见自家小姐已经晕倒了，刚要大声呼喊就被宇文轩的眼神制止了，“噤声，直接回小院。”“是，奴婢遵命。”常青和常宁连忙调转车子，朝偏门驶去。门廊上值夜的小厮明明看到马车，却没见到下来的人，而是直接调转车头往小院的方向走了，连忙往里面通知。刘文贺有些纳闷，今晚府里出事，正常回到家不应该先到自己这边过问一下，怎么直接回房了。自己觉得自从刘语婵接过府中中馈后，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爹放在眼里。刚刚好不容易压下被姨娘她们勾起来的火，又让这猜疑把火给燃起来了。为了那不痛不痒的身份，刘文贺直接怒气冲冲的往刘语婵的小院里奔。姨娘见状知道这是火气转移到刘语婵那边了，自然幸灾乐祸的跟在后面，方便时不时的煽风点火。

香薇是跟着刘语婷那波一起回来的，为的就是说明情况，然后就回到小院里一直等大小姐回来。好不容易等回来了，却是被人抱下的车，还是被皇叔抱下来的。一时之间惊在原地忘记说话也忘记行礼，只是在皇叔擦身而过后，被彩晴提醒才回过神来，跟着大家一起往主楼里走。将刘语婵稳稳的放在床上，彩晴连忙命常生常柱去烧水请郎中。香薇摸着发烫的额头，用冷帕子敷在刘语婵的额头上。宇文轩一直坐在床边，直到郎中来了才起身让出位置。就在郎中把脉的时候，听到院中有人大声呵斥着，“怎么，如今翅膀硬了，到家直接回院子，都不用跟我这个当爹的打声招呼吗？这是哪家的规矩？岂有此理！”“老爷恕罪，大小姐真的身体不舒服，现在正发烧呢。”姨娘早就看不惯院里人对她的不理睬，连忙煽风道，“你蒙谁呢！谁不知道你家大小姐如今执掌中馈，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听她的了。谁还在乎老爷的感受啊，对我不理睬也就罢了，你们一个个的对老爷也这般阻拦吗？老爷只是去看看自己的女儿，还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吗？！”这一番话下来，刘文贺本来心里对刘语婵的不知会有些想法，听完姨娘的话，越来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直接扬手就给了常青一个耳光，“低贱的奴才，在我府上还敢拦我？谁给你的胆子！”宇文轩把这些都听到耳朵里了，边漫步走下楼边说道，“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本王面前大呼小叫？”刘文贺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还是个男子连忙快步走进去，没想到直接愣在原地。姨娘像突然抓到刘语婵私会男人的铁证似的，一步三扭的走进去，“我怎么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啊，这还没出阁的姑娘，私会”没等说完也跟着定在原地，身后跟着的刘建业和刘语婷也都吓到了。谁能想到刘语婵是被皇叔亲自送回来的，刘文贺不愧在朝为官，连忙跪拜在地，“不知皇叔驾到，微臣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宇文轩拿过常宁上的茶，喝了一口说道，“本王没经过刘大人的同意，就擅自到府上叨扰，本王还要请刘大人恕罪呢，刘大人莫要怪本王唐突啊。”刘文贺吓得冷汗直流，“微臣岂敢，皇叔太抬举微臣了。不知皇叔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宇文轩不再言语，刘文贺也不好再问。刘语婷没想到宇文轩会在自己家里，不由得抬头多看两眼，依旧是一副痴女的样子。宇文轩看着杯中的茶水说道，“本王许久不理会民生坊间，不知道现在是很流行这种扮鬼的妆容吗？”刘文贺被问的一愣，顺着宇文轩的视线看到了刘语婷还顶着那副鬼样子。本以为自己动身往这边走，姨娘会带她下去好好梳洗一番，没想到不仅姨娘自己跟来了，这个蠢女儿也跟来了。连忙转身对跟来的下人说道，“来人，把二小姐带回去，好好处理处理，别大半夜的出来吓人。惊了皇叔的驾，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是，老爷。”宇文轩不屑和这样的一家人多说半句，只等郎中下来说明病情。不一会儿，郎中走下楼看到刘大人跪在地上，虽然不知坐着的人的身份，但猜测也肯定是个大官，连忙也跟着跪了下来，宇文轩边喝茶边问道，“如何？”郎中忙回道，“回老爷的话，小姐乃是染了风寒，本吃几剂驱寒的药也能见好，但看小姐的脉象，似乎有中毒的迹象。”听到郎中的话，姨娘的脸色顿时没了血色。“中毒？”“什么毒？”“不清楚，不过看毒素侵入血脉的程度，只怕没个十年八年，不会呈现这样的脉象。”“可有性命之忧？”“暂时没有。不过不清楚中的什么毒，自然化解起来也有困难，只能暂时仔细将养着，慢慢挑理好身体的底子，才能更久的压制毒素，寻找彻底祛除毒素的方子。”“有劳。”“老爷客气。”“先生的称呼有误，下面跪着的才是府里的老爷，别再喊错了，小心老爷赏你耳光吃。”刘文贺被指点的羞愧难当，只能将头埋的更深了。宇文轩自然注意到了姨娘的脸色，但没有说破，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缓缓起身走到刘文贺面前，难得弯下腰说道，“刘大人，是没有哪家的规矩，女儿回家不和长辈打招呼的。但也没有哪家的规矩，亲情是靠长辈的邪火表示关心的。”说完便站直身体离开了小院，留下刘文贺瘫坐在地上，自己的仕途算是彻底断送了。郎中不明所以的问道，“这，还开方子吗？”刘文贺微微的点头，常宁忙带郎中去那边的桌上开方子。刘文贺之前觉得女子闺房尽量不去了，如今想要上去看看女儿的情况，也没有心情更没有脸面上去了，悻悻然的转身回去，姨娘还想上去看看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被站在楼梯口的常柱和常生硬生生的吓回去了。刘建业从头到尾都怂的没有抬头，见自己母亲被小厮吓退，连忙上前装出少爷的嘴脸，扶着姨娘说道，“娘，咱们回去，不和这些下等狗一般见识。”姨娘只敢白了他们一眼，然后娘儿俩也回去了。

刘语婵烧的浑身疼，见香薇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水，本能的想要拒绝，可奈何现在身上没有力气，被硬生生的喂了两口，说什么都不喝了。找了个借口让彩晴和香薇去柜里找东西，忙从指环里找出一粒退烧药，就着那碗黑漆漆的水吃了下去。下午发了好多汗，身上倒是松快了不少。香薇笑着说道，“这个郎中医术还真挺好，才喝了两剂药，大小姐的烧就退了。”刘语婵也只能笑笑不说话，总不能说是自己治好的吧。得知当天是皇叔亲自送自己回来的，还有得知自己生病后，那边人的嘴脸。本以为刘文贺对他这个女儿心有愧疚，多少会心疼一些，没想到还是被姨娘的三言两语蒙骗的团团转。虽然现在的刘语婵不算是他真正的女儿，但和夫人的感情是真的啊，难道夫妻感情也只会是人走茶凉的结局吗？如果知道如今自己的丈夫对待两人的女儿是此等态度，不知道夫人会作何感想。刘语婵突然为夫人感到不值，又或许对天下所有相同处境的子女感到不值。既然长辈没有长辈的慈爱，那就别怪晚辈没有晚辈的恭敬了。

刘语婵在小院里窝了三四天，感觉恢复正常了，才去那边给父亲请安。刚走到前院就被刘语婷拦下来了，“站住！好几天都不来给父亲请安，你这个嫡小姐还真是好大的架子。”刘语婵不屑的笑道，“长姐病重，你不是也没去探望嘛，你这个妹妹架子也不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嫡小姐呢。”刘语婷气愤的说道，“你，你强词夺理，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做表率，就别怪我上梁不正下梁歪！”刘语婵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做事不顾后果的风格，是姨娘教的啊，不然妹妹也不会这么深刻的懂得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啊。”说完便带着香薇往正厅走去。留下刘语婷站在原地，气愤的只有跺脚的份儿。看到刘文贺和姨娘都在，也省的刘语婵一个一个应对了。“女儿给父亲请安。”刘文贺捋着胡子说道，“恩，身子大好了？”“多谢父亲关心，都好了，不过自然比不得正常人的体魄。”姨娘佯装关心道，“大姑娘别因为不让长辈操心就装作无事，这样反倒辜负了长辈们的心意。”刘语婵掸落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说道，“语婵不正是因为没辜负长辈的心意，才会中毒的吗？”刘文贺听出了她的画外音，面上有些不悦的说道，“语婵，你放肆了。”刘语婵转头看向他问道，“女儿说的哪句话作假了？既然没有作假那就是事实，既然是事实那就不算僭越，既然不算僭越那就不算放肆！”刘语婷刚走进来就听到刘语婵说的话，“刘语婵，亏你还是嫡小姐，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你马上向我娘道歉！”话音刚落，刘语婷就感到自己右边脸颊火辣辣的，全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会抬手打人。刘文贺见小女儿吃亏了，急忙大声呵斥道，“语婵，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太放肆了！”刘语婵瞬间转头看向刘文贺，“我放肆？您是一家之主，我不相信府里的事情能瞒得过您的眼睛，可您一再的宽纵，才导致今日的局面。我自认为恪守本分，但还是落的如此境遇，到底放肆的是谁？！再说了父亲都能不分青红皂白的伸手打了常青，我怎么就不能打她刘语婷？！”“可她是你妹妹，那常青不过是个下人！这怎么可以拿来做对比！”“自古嫡庶尊卑有别，一个姨娘说到底也只是府里有头有脸的下人，尊她一声姨娘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她的子女自然也是我的下人。刚才在外面，刘语婷上来直呼我的名字，还说我行事作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到底是谁僭越？！除了会平日里的阳奉阴违，煽风点火，晚上的枕边风，哪一点做派像个长辈？”“你！你，你要反了天了，再敢放肆小心我请家法！”刘语婵好笑的看着刘文贺说道，“请家法？您有什么理由请家法？”“你目无尊长，言语出格！”“那也要有人当得起这个长辈，我才有机会去尊重！说我言语出格，我刚刚说的哪句没在理？父亲如果不服，大可以让公道人评评理，如果有一人说我做错了，我刘语婵甘愿受罚！”姨娘也是第一次看到刘语婵说话这么硬气，心里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想再借一次刘文贺的势，“老爷，您看啊，您还在府里，我们就这么受气，哪天您要是官复原职，白日里忙于政务，我们娘仨在府里可怎么活”还没等她嚎叫，刘语婵便打断道，“我劝你还是安分些！自从你掌管府中中馈，从中捞了多少好处，我不说是看你年长给你留面子，扔下那么多破烂帐，帮你找补了多少亏空，你心里没底我却有数，要不要我叫人把账本找来，咱们好好细聊？！”姨娘被怼的哑口无言，刘语婵做了一次深呼吸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今日本只是来给父亲请安的，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开了，那我就所幸也给你们交个底。我那个小院虽说是老宅，可到底也是定国公府出资重建的，所以算不上府里的资产。我院里的人自有我管教，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至于府中中馈，自有账房先生和库房先生妥善管理，账目清晰明了，更有外请的公证监管，有任何异议大可对簿公堂！”姨娘躲闪着刘语婵投射过来的目光，“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自扫门前雪，再出现越俎代庖，别怪我不念那点微不足道的情分！”说完便带着香薇回了自己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