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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想被旁人打扰。
她枕在他腿上仰头看他,去捉住他的手握在手里,一副依恋的模样。周箨心下动了动,低头去吻了她。
线香的香气慢吞吞地溢散开来,沉香盈满室。
晚风从半开的窗中溜了进来,带动薄纱落地窗帘一颤一颤,几欲触碰到床沿,又无力地飘落回去。
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床的中间,俯身去亲吻。吻从脸颊滑落到唇角,而后继续向下,在脖颈间流连。
周箨埋首在她颈间,撑在床沿的手指微微收拢,将床单攥出淡淡的褶皱。
他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一股冲动,想要不管不顾地在她的脖子和锁骨留下痕迹,向其他人宣示主权。然而这股卑劣的冲动未曾付诸行动便很快被压了下去。
他不敢。
笑笑已经说了不想要他这样。更何况,如果她发现了他有这样的心思、这样强的占有欲,会不会觉得他麻烦?
他怕笑笑因此和他断绝关系。
一开始笑笑和他说要好好坐下来谈一谈,他以为她是知道真相后,要等他主动提出分手;后来观察她的种种言行,又觉得她仍然很喜欢他,不想要和他分开。
但这些天来,她和别的男孩子联系,她背着他接的电话,她挪用的两个人一起的时间,她忽然变得忙碌的日程,种种蛛丝马迹联系起来,都一一印证了他那天在网上看到的关于伴侣移情的痕迹。
他没有可以请教这么私密的问题的朋友,也从小没有耳濡目染过正常的婚恋关系。他的家庭本就是如此畸形。而回想起周倬云和封旻幽会时的情形,也的确大多是封旻借着工作的由头隐瞒妻女,离开家庭。
可他也不敢开口去向笑笑挑明询问。印象里每一次周倬云想要更进一步,都会和封旻爆发激烈的争吵,然后一个人缩在家里哭,最终也是她放弃一切要求回去乞求复合。
他不会做任何有可能让自己失去她的事。
他像是一个人在不见天日的深海沉浮。
周箨的唇轻轻落在了时欢细白的皮肤,而后克制地移开。
-
二十多年来,周箨一直觉得,自己始终能够以最理智的态度去看待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这也是他学物理学最基本的能力。而他恨封旻和周倬云,恨一切为了不该有的欲望放纵自己、背弃道德和责任的人,这件事更是毋庸置疑。
然而当发现笑笑可能会有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和他多年来坚信的东西相悖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在心里为她百般开脱。
也许她是迫不得已。她很爱他,但他的身世决定了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所以她只好听从父母的安排和其他人结婚生子。
也许虽然不舍得,但她一直在等他主动开口提分手。是他自己为了把她留在身边而再三推脱,所以才会让她处在这种尴尬两难的境地。
可是他并不愚蠢。他察觉得到诸如此类的想法都是大脑为了解决认知矛盾而做出的错误归因,真正的原因其实只是——他不想失去笑笑。
他没办法恨她,甚至没办法在心里认为她是一个和封旻一样肮脏的人,而宁愿这样糊涂下去欺骗自己,宁愿认为都是自己的错,笑笑没什么不好。
多么可笑,他和周倬云冷战这么多年,恨了她这么多年,年幼时就发誓自己的人生要与她始终相反,要理智冷静,要始终在控制之内,最终却彻头彻尾地成为了和她一样的人。
察觉到周箨的情绪变得有些不对,时欢捧起他的脸,发现他的神色有些憔悴,乌黑深邃的眼睛里藏着脆弱和迷惘的神色,薄薄的唇有些干裂而不自知。
她有些不清楚为什么这么暧昧的气氛下周箨忽然这样低落。他向来不太和她吐露心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一个人闷在心里,好的事情似乎也不太会表达。
“怎么了?”她抚摸着他的脸,还有才洗过吹干的头发,尽量温柔地问道。
周箨没有出声。
时欢叹了口气,倾身上前衔住他的唇轻轻舔舐,直到把他干裂的唇染得湿润。
情暖意动,他似乎终于回过神来,觉得放得开,伸出手将时欢紧紧揽进怀里。
“笑笑。”
“嗯?”
他的声音很低,几不可闻:“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离开,对不对?”
“我不会。”时欢明白了他的顾虑,立即毫不犹豫地回答,竭尽所能地给予他安全感,“我很爱你,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周箨。你要相信我啊,即便是要面对很不好的事情,要面对你觉得很难克服的困难,我都会一直和你在一起,陪着你,两个人一起面对。”
他的眼睫颤了颤,眼尾有些红。
世俗道德也好,似锦前程也好,自尊和多年的坚持也好,都可以一点点让步,只要能留住爱的人就可以。
如果这也算誓言……
做她的情人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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