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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2页）

车夫一愣。屏气凝神，听到一丝金属撞击的声音。

他说：“是锁链？”峦先生又推下几块山石，紧紧注视道：“应该无反击之力了。”可“叮铃铃”的链条声越来越清晰，刹那间，混沌泥土中有巨物拔地而上，像通天的光柱将飞舞的泥沙穿通。

一个飘舞的身影扶摇跃入眼帘。

双手握着巨大骇人的刀，穿过刀身的锁链与湍流银发齐飞。

车夫吓得失声叫出来：“你、你真的会飞？！”却见万千泥沙受刀锋卷动，如世界初开之时，排山倒海，静听神明指点。

刀面漆黑如千里寒潭。一无装饰，因为《夜月白花游》被幺幺他们带走了。

峦先生瞳孔极缩：“刀、刀、看吧、他果然有凶器……”他拼命又踹下一块块山石，可还未落下就被刀尖风暴所击破。而这时候，大约是山体滑坡太激烈，整座山都开始摇晃，山顶上，一块块巨石像瀑布那样坠下来。

银发人挥刀斩向落石。呼啸狂风过后，山体冰寒结出银色霜雪。

“为什么让他成这个样子……”他愤恨说道，浅色双目灼灼闪出雪光。

“你不是要保护神明吗？

“你以为你的神明，是谁？……”

7

这时，峦先生惊恐地抬起头，看见仙山上方开始剧烈地摇晃和崩裂。

而山顶，是神明栖居的地方啊。

沙石、泥土，像血水从绽开的躯体飞溅下来。峦先生一把抱住山壁，想往上爬，想把溃散的山体再抱拢回去。“神殿不能沦陷……”他叫道，“孤独的神明绝不能受伤害……！”这时车夫拼命拽住他：“山壁就要塌了！峦先生，别胡乱抵抗了啊！！”他的手也抖得厉害。车夫身上带着冰渣，哆哆嗦嗦望向身侧的刀影：——还抵抗什么呢。会飞天的人，举着高过人头的刀凌空斩来……都这样杀到眼前了，又抵抗得了什么呢……——

那个人影，踩在坠落的石块如凌波微步。翻飞的轨迹如一段段飘带幽远，可他斜刀扫过，却又那么力拔山兮；刀口下巨石崩散，只化作粉雪般的尘埃，伴随疾风中遇冷凝结的冰晶飘散。

挣扎间，峦先生脚下一空。整面石壁赫然如网纹皲裂。

他一面跌落，一面仰头奋力尖叫：“山巅、山巅不能塌！山巅连接着神的居所——”仙山最高的峭岩上，还铺着峦先生的石板，铺着他只此一次通往神殿的路——“别伤着神明啊！！！”他伸手抓住一块峭壁，然而这时候，空中一刀横斩来，贴着他的指尖把峭壁击碎了。

峦先生扑空，疾坠三尺而下。

车夫也惨叫着一起跌落。

片刻后睁眼。惊讶又茫然地喃喃问：“怎么……怎么不掉了……怎么停下来……？”他回头看去，见彼此挂在一棵树冠上，可并不觉得悬空，像踩在地面、像悠悠地往上飘浮。两人面面相觑，这时峦先生注意到，他手里那块石板，竟蓝光闪烁，像有幽微的力量在托着他悬浮。

峦先生另一只手，下意识攥着车夫，避免他落单掉下去。

他一愣，颤抖着诵念道：“真的、真的是神明在帮我……”感动之至，泪水涌出划过冰冷的夜风。峦先生虔诚地仰头敬谢，然而就是这一瞬间，他看向山顶，整个人赫然血凝成冰。

山顶端，一块直立的巨石慢慢倾斜、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