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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愔终于在他漫长的注视里有所察觉,她抬起清眸,不确定南衡几时来的,来了多久,但见他目光深邃,想必盯了自己不少时候。
“南枢相?”
只闻他很浅很浅的一声叹息,“除了读书,虞女官平素还有什么喜好?”
“抚琴,栽花。”她想不到他为何会突然问这不相干的。
“还有呢?”
她想了想,“没有了。”
“怎么?”
“没什么。”
“……虞女官冷吗?”
未免他继续说更加不相干的,虞愔把手边的书卷往他面前推了寸许,“你看,我今日从兰台调来了官簿,里面所载,沈贵妃的侄子沈纬两年前官拜礼部侍郎。可其本是白身,这官簿文案对之升调、所获嘉许一概略过不提,叙述甚为模糊,只有些千篇一律的套话,似乎刻意规避着什么。”
“我又去查景辰二十六年科举入仕的名单,天府守官称名单遭了鼠啮,无从修补,已上禀弃之,显然事有蹊跷。若这沈纬未通过科举即授官领职,若非才华出众有鸿儒保举,便是市爵而官。”
她说到此处,抬眸看向南衡,他应当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果然,不待她赘言,南衡便替她将想说的话一一说下去:“他市官,便当有人卖官鬻爵,同姓沈,肥水不流外人田,沈贵妃好精明的洗钱术,拿着天家为国本设下的官职自产自销。”
匣里龙吟(二)
“把利用周鞍敛聚的钱财通过沈纬又流回自己的私囊,还白白给自己的族人谋得一显赫官职,分文不费,稳赚不赔,可就是太过贪婪,不敌我们鉴儿慧眼如炬,一下便识出了破绽。”说到最后,语含兴味。
“只可惜沈纬居官的记档都被有心人事先销毁了,想要取证,却是不能。”虞愔道,“不过那个周鞍,交易遍布大江南北,总不至于无迹可寻。”
她想起自己两度至徐记绸庄购买缂丝,徐掌柜皆言称缂丝销断,他们老板去南边收购新的蚕桑原料。周鞍便是徐记背后的大老板,开春了,正是桑低绿枝殖蚕缫丝的季节,或许,东南一带的郊县会有她想查到的消息。
“我打算,去一趟东南,去周鞍常去的蚕丝货源地,借体察民情的职权之便,稽核这宗交易里是否有不可告人之秘,是否有人居心叵测,以之牟取巨利。”
“你一人躬身前去?”南衡问。
“嗯。”虞愔点头。
“不用本相作陪?”南衡又问。
虞愔道:“你是枢相,行止有太多双眼睛盯着,还是由下官去罢,只当是奉了你的命。走访民疑本也是同知枢密院事的职责所在。”
南衡叹道:“鉴儿眼里总是只有这些克己奉公的‘职责所在’,什么时候,也能有几分私心呢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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