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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善扭过头去看了一下,嘴角勾了起来:“那就好。”“咳咳,探微,你又忘了。”叶明珠提醒道。温善沉思了片刻,问小郡主:“从今开始,为了避免有外人在时说漏嘴了,我唤你幼宁如何?”小郡主看着她不说话,她瞟了叶明珠一眼,凑到温善的耳边低声道:“你喊我婴之吧,我不想让她们如此唤我,只有你可以哟!”“……”叶明珠视若无睹,趁着温善被小郡主扰乱思绪而走错了一步棋,她连忙把温善将死:“将军,探微可无路可走了。”温善回过神,发现自己果然输得一败涂地,她道:“我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她怎能赢温善呢?!”小郡主腹诽,她撸起袖子,道,“我会象戏,叶御史也陪我下一盘如何?”叶明珠察觉小郡主来势汹汹,自然不肯应战,她笑了笑:“下了这么多盘,有些乏了,还是请探微陪你下一盘吧!”说完便悠然地离去了。“婴之。”温善忽然唤了一声,伴随着秋风拂进小郡主的耳中。小郡主的心忽的像被蚂蚁啃咬一样酥麻,夕阳爬上她的脸,映得通红。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重感冒,但是还是坚持码了一章_(:3」∠)_感觉明明有很多话想对大家说,但是脑袋实在是晕,就啥也想不出来了婴之邺婴之心里别别扭扭的,虽然是她要求温善这么称呼她的,可温善真这么叫了,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像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让她有些娇羞,又无所适从。“你喊我什么?”她忸怩地问。温善的笑容如春风轻拂,直抵入心:“可是反悔了?”小郡主怕她误会,急忙道:“就这么叫吧!我没有反悔。”“在小郡主游历期间,有外人在我会这么称呼,私底下,我还是唤‘小郡主’吧!”温善又道。“你不是担忧在外人面前说漏嘴么?”小郡主道。“那我先预习几遍如何?婴之、婴之……婴之。”每随温善喊一声,小郡主的心肝就猛跳一下,她的脸早已红透,也不知是霞光映照,还是因内心的娇羞。温善扬起嘴角,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借着碗挡去她眼底的潋滟。其实小郡主会跟着她巡视在她的意料之中,当小郡主提出想外出游历的消息传出来时,她的内心就将那日小郡主所请联系在一起。她为自己的想法而隐约有些期待,可更多的则是不安。一方面她认同小郡主外出游历的想法,另一方面又考虑到安危等众多因素而不得不希望一刀切,只有让小郡主待在洛阳才是最保险的。“既来之则安之。”温善暗想。船顺着洛河而下,到了汴口便换成了汴河的航线。因是朝廷打造的船,在速度和平稳方面都比普通的船要好,所以从洛阳不出十天便到了汴州。一行人在汴州稍作整顿,添置水、煤炭、粮食和处理个人卫生等。距离上一次在汴口停船已经过去了四日,温善觉着即使天已经开始明显降温,可这么多日不沐浴也是很难忍受的事情,于是选择在驿馆住上一日。而小郡主则因后来习惯了船的晃动便不怎么晕船了,可上了岸后,整个人依旧在飘一样,便没了什么心思闲逛,而是待在驿馆中歇息,因此错过了繁荣如第二座洛阳的汴州风情。汴河因进入枯水期,靠各水闸处放水,水位也才只到春夏的六成,而航线又忙碌,船只愣是行驶了十天才到宿州。到达宿州的时候已经近黄昏,而驿馆也已经早早地命人备了马车在渡口候着。此举虽然没有通知官府,可宿州知州仍旧是收到了些许消息,命人前来一探究竟。温善与叶明珠算是分工明确,这不是需要她费心的事情,便由叶明珠处理了。而叶明珠已经当了几年的监察御史,对此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她拒绝了官府的款待,也不谈公事,让宿州知州无从下手,但好歹知道她们的目的不是宿州。得知驿馆已经为她们备好了马、马车,而她们接下来要去何处也没有说明,宿州知州放松的同时又急忙让人传信去扬州给转运司。小郡主修养了一日,不适感渐渐消退后听闻要骑马,便跃跃欲试。温善指了指马车笑笑:“婴之的坐具在那儿。”“我也会骑马!”小郡主鼓着脸颊,不服气。“我们需要赶路,可不会再有共骑的机会了,即便如此,你也要骑马吗?”温善低声问。仿佛捏住了小郡主的软肋,她连忙辩驳:“我才没想着再和你一起共骑呢!”温善凝视着她好一会儿,眼中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只能道:“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什么?”“不许任性。”小郡主这才服气地转身回到马车上,临上马车时还不忘嘀咕了句:“你还让我别离开你的身边呢!”一打开马车门,发现叶明珠及她的婢女、柏伶都在,而且带着迥异的眼神看着她,仿佛是把她的那句嘀咕给听了进去。小郡主紧紧地咬着嘴唇,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我想温丞应该没听见的。”叶明珠微微一笑。“……”小郡主身子一僵,小心翼翼地看了柏伶一眼,见她没什么异常的举动才松了一口气。旋即她又醒悟过来,她巴不得温善听见和知道呢?若是自己一直都不曾表现出来,那温善又如何能得知她的心意呢?她不知道温善会如何看待这份心意,但只要慢慢地、循序渐进地将这份感情融入到她们的生活中去,温善总有一日能明白的。“叶御史不骑马吗?”小郡主连忙转移话题。“我不会骑马。”叶明珠倒坦诚。小郡主诧异:“可叶御史不是时常要巡视各道的吗?若是在有水路条件的地方倒好,若是去关中等地,山路多,马车也难行,若不会骑马岂非要耽搁了?”“郡主说的是,故而在乘坐马车时,为了确保能日行两百里,就必须得吃些苦头。”小郡主此时还无法体会叶明珠所说的“苦头”,待她发现马车的颠簸情况比她平日所遇到的更为严重时,打开小窗子一看,才发现马车几乎是疾驰在官道上的。离城近的官道修得还算平坦,可到了郊外,路便开始凹凸不平了。颠簸之下小郡主紧紧地扒拉着马车内的扶手,若非叶明珠考虑到这种情况而加多了几层垫子,她怕是要别人背着才能下马车了。“还不如骑马呢!”小郡主苦着一张脸。叶明珠微微一笑:“骑马有风险,还是坐马车比较好。”“叶御史是因为怕摔着了,所以不曾学骑术?”叶明珠笑而不语,小郡主知道她不愿意提,便没有追问,而是扒住窗子去看在旁边策马的温善。在如此快的速度下,温善依旧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背上,这在小郡主看来很厉害。不过温善的脸色看起来不算好,身子也还是很瘦弱,大氅裹在身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平日里在洛阳也没有纵马驰骋的机会,只有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才能任意地驰骋,这与她柔弱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邺婴之想,或许在温善的内心,其实还有一片她所不知的、更为广阔的天地。“郡主你快把窗子关上,这烟尘滚滚的,得吃进去多少尘土?”赵铃道。小郡主不情不愿地关上了窗子,叶明珠才道:“郡主若是想看点风光景致,倒是能打开身后的暗格,从后面看便不必担心沾了尘土了。”小郡主回头,摸了几下,果然发现有个小铁环,一拉便开了一个口。这个口只有半扇窗大,却足以让她将脑袋探了出去,赵铃觉着她把脑袋伸出去很是不妥,几番劝诫这才没让她真这么做。即使是从马车后面看出去,也还是能看见沿途的大片景致的。在这深秋之际,洛阳的梧桐叶都已经快要掉落,可这边的一些植株却仍旧郁郁葱葱。而且树木更加繁茂的地方,山水也更多。饶是没到过南边的小郡主也知道,她们这是快要到南边的地界了。“叶御史,前面便是淮河了,过了淮河便是濠州。”前去探路的卫士回来向叶明珠禀报。“濠州,春秋战国时曾有一国,名‘钟离’,故而濠州又有钟离郡之称。”小郡主嘀咕道。“郡主知道的不少呀!”叶明珠笑道。小郡主高兴道:“那是自然,我既然要入仕,必然得博学。”叶明珠笑而不语,小郡主没明白她的意思,可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了便没有理会。她听闻淮河两岸十分热闹,几本话本中更是频繁地提及淮河两岸的风情,可以说她对淮河两岸的兴趣远大于扬州。濠州城又刚好建在淮河边上,没有洛阳的宵禁制度,夜里的淮河热闹非凡。在渡口处,一行人又停了下来。小郡主缓了好一会儿,觉得身子骨没了那种散架的折磨感才从马车上下来。而温善显然也受不了这一日都在马背上度过的苦楚,脸色煞白,坐下来时都很是小心翼翼。因赶路的原因,一路风尘仆仆,温善的身上蒙上了一层灰,在她那顶玄色的幞头上尤为明显,一拍便飞起阵阵烟尘。小郡主坐到温善的身边,登时疼得她脸蛋都皱到了一起,嘴里叫着:“哎呀,痛!”众人循声看去,赵铃和阿元同样很难受,可还是忍着过去扶起小郡主来。岂料小郡主忙道:“无需扶我,让我安静坐一会儿就好了。”温善笑了笑,让柏伶将多余的蒲团拿了出来给小郡主:“先用着,等过了河,到了驿馆再好生歇息。”小郡主颔首,又自顾自地掏出自己的巾帕来给温善,道:“温善,你的脸又黑又白的。”“黑白是对立的,怎会同时出现呢?”柏伶道。“可你看嘛,她的脸色是白的,可又灰扑扑的。”小郡主伸手在温善的脸上抹了一把,把巾帕递给柏伶看,“你看,黑的。”叶明珠笑道:“可不是,探微的脸是白的,可此刻却是黑的。这黑白是对立的,却又是相容的,正如这世道,并非‘非黑即白’……”叶明珠是进士出身,她的学识必然渊博,也能教谕小郡主等人,故而温善没参与进去。她从小郡主的手中拿过巾帕,将自己的脸擦干净,而后才道:“这巾帕我洗干净了再还给婴之吧!”“让赵铃她们洗就好了,何需你动手?”小郡主将巾帕拿了回去,交给了赵铃。在她看来,温善的气色看起来很差了,怎么能再去干粗活呢?!温善的目光凝固了小会儿,无奈地撇开了去。渡河的船很快便来了,不过因人多,众人便分开了乘坐。叶明珠和她的婢女、一部分卫士坐一条船,温善和小郡主等坐一条船。小郡主对温善道:“温善,你骑马也累,不如跟我们坐马车吧?”“马车太小了,你们坐刚刚好。”温善道,这倒真不是她喜欢骑马,只是那辆大马车内再怎么宽敞,也不足以容纳太多的人。况且相较于其他不会骑马的人,自然是让她这个会骑马的人腾出位置来了。“难道除了你就真的没人会骑马了?”小郡主问。赵铃和阿元有些羞愧:“婢子等还是坐到马车外去吧!”“接下来就不必赶路了,这一趟来濠州不过是叶御史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罢了,所以你们不必介怀。”温善对赵铃和阿元道。至于为何不多备一辆马车,则是不希望太招摇了,且邺婴之的身份是保密的,若让她独自乘坐一辆马车,难免会引人注意。小郡主忽然想起叶明珠的异常举动,便低声问:“温善,叶御史似乎不会骑马?”不知小郡主何时开始也这么八卦,温善好笑地看着她,道:“因为叶御史的爹不喜欢她跟男子一样在外抛头露面,所以她自小跟小郡主一样养在深闺,在她十七岁参加解试前,未曾离开过家门半步。”小郡主瞪大了双眼:“她爹怎么这么讨厌?”“她有个好娘亲。她娘亲知书识礼,学识渊博,所以从小就教她读书识字,还鼓励她参加解试。她爹本来不准她参加解试,是她娘以带她去礼佛,需要在寺院住上一年半载为由,偷偷地把她带回了原籍参加解试。结果让她得了解举人的身份。”“消息传到她爹的耳中,她与她娘自然是没有好果子吃,但是即便是她爹,也没法抹杀这事实,只想着她跟许多男子一同待在一个地方考了三天试,名声早毁了,便打算让她嫁人。”“可是她娘亲为了她,反对了这门亲事,带着她离开了叶家。而后的五年里,叶家一直不曾找过她们母女,更是不闻不问。靠着她娘亲带出来的嫁妆,以及平日里去给私塾教课所得的束,她才得以继续往下读。”“不过她的科举之路不算顺畅,毕竟她所选的是一条艰难的道路,第一次春闱不中,使得她备受打击。好在她的娘亲没有失望,继续鼓励她,她也越发奋发图强,直到她二十一岁那年,殿试第四甲,被赐进士出身。”小郡主从一开始对叶家人的愤慨,到后来听得津津有味,看着温善的眼睛都是期待和好奇的。“然后呢?”她迫不及待地追问。“然后?然后叶御史这些年一直在寒窗苦读,压根便没机会学习骑马。”小郡主撇撇嘴:“你说她爹五年来都不管不问,那她如今二十有六,已经不只是五年了吧?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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