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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呵护的珍宝,私底下曾经互许过终生的女人,没留下只言片语,也不给他任何解释、弥补的机会,就人间蒸发。重逢之后,她已是别人的妻子,而对方家境普通,长相平平,只是个收入微薄的货车司机,没有一点能比得上他,更配不上她。
从前他们在一起时谈论音乐,她唱歌他弹琴伴奏,情到深处,风花雪月,浪漫至极,如今她只能日日围着柴米油盐酱醋茶打转,无异于明珠蒙尘,花落污泥。
孟岸远怎么能接受得了?
更无法接受的是,她为他生下的女儿,竟然要叫别的男人爸爸,他们一家人和乐美满,那他呢?!
也许是痛失所爱,双重打击之下,冲昏了头脑,孟岸远理智全无,疯魔了般想尽方法逼她离婚,同时把姿态摆到最低,承诺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还会对她的小女儿视如己出,结果换来的是她一记重重的巴掌。
这巴掌并没有打醒孟岸远,将目标转向了那个男的,不择手段,威逼利诱,可他视钱财如粪土,根本不为所动。
他们夫妻情比金坚,一致对外,无法撼动,孟岸远心灰意冷,不再奢求一家三口团圆,只想要回自己的女儿,同样遭到了她的拒绝。
这是双方的底线,谁都不肯退让。
某次很偶然的机会,孟岸远得知她的小女儿患有心脏病,急需做手术,但费用对他们家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向他求助。
孟岸远趁机提出要回女儿的抚养权,她别无选择只能答应,不想把它当成一桩交易,没白要他的钱,她写了欠条,当做是借他的,以后会慢慢还。
现在回想起来,孟岸远真觉得那时的自己禽兽不如,为了一己私欲,将她一伤再伤。
终究是太年轻了,还不懂得要怎样真正地去爱一个人。
真相浮出水面,孟回却感觉如坠深海,胸口沉闷,像塞了乱麻,喘不过气,原来200万另有隐情,而不是她被“卖”回孟家的所得,长久以来无法释怀的执念,摇摇欲坠,山崩地裂。
怪不得这么多年蒲家仍是家徒四壁,用的全是老家具,想必他们省吃俭用,钱都用来还债了。
怪不得那晚在荷花湖边,她看她的眼神,满含委屈。
“前不久,”孟回用力眨了眨眼,听到自己的声音染上了哭腔,“我去过蒲家,可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孟岸远若有所思,手轻按在她肩上:“她应该是不希望过去的事影响我们的父女感情。”
毕竟他乘虚而入,把女儿从她身边抢走是事实,而女儿因此对他心生埋怨,也是事实。
她向来有一颗柔软的心。
孟岸远太清楚,他能成功,除了那笔钱的因素,还在于,当他告诉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娶,只会有一个女儿的时候,她心软了,于是答应放手。
也许她觉得那是气话,但在他这儿,一字千金,言出必践,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被伤得体无完肤,虽然最后没有好的结局,但足够了,他再没有力气,像爱她那样再去爱另一个女人。
“回回,爸爸有私心,你和昔月,在我心里分量是不同的。”
前妻自知闯了大祸,丢下年幼的女儿,带着情人逃到国外,双双丧生于街头的无差别枪杀案中,孩子无辜,当了她两年的爸爸,也有了感情,孟岸远于心不忍,就把她留在孟家,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她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
孟回抿紧了唇线,沉默不语。
被带回孟家后,她是把爸爸当做仇人对待的,像刺猬一样,为了保护自己,用尽各种方式去伤他,久而久之,她发现他是唯一真心爱她的人,就一点点地收了刺,尝试着去接受他的好,可心里还是多少有芥蒂的,等有了能力,羽翼渐丰后,她出国留学,定居柏林,一走就是七年。
父女俩聚少离多是常态,尽管他一有时间就飞到柏林看她,从没错过她的一次生日。
回忆过往几乎耗尽了孟岸远的心力,在女儿发现异常前,他强忍着身体不适,轻声道:“回回,待会还有客人上门,你先上去休息吧。”
孟回一夜未眠,确实也累了:“好。”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王助理立即拿着药冲进来,孟岸远吃了药,胃部翻涌,他呕出两口清水,有气无力地说:“扶我回房。”
孟回房间在二楼朝南的位置,天气晴好,落地窗外是湛蓝得无边无际的海,浪花一涌一涌,晶莹地在沙滩碎掉,有几个小孩子不怕晒,兴高采烈地你追我赶,笑声此起彼伏。
孟回趴在床上,身体是疲惫的,思绪却很清晰,回放着爸爸说的每一句话。
她想暂时清空,可它们不肯放过她。
孟回摸到手机,按亮屏幕,纽约那边接近零点,不知道他有没有……念头刚起,手机就开始“嗡嗡”震动,心有灵犀似的,她点了接通:“沈叔叔,你怎么还没睡?”
隔着千山万水传来的声音磁性清沉,像在她耳边低语:“刚忙完。”
沈寂知道女朋友有时会偷懒,午餐就只吃点水果,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吃,远在国外也不忘监督她:“吃饭了吗?”
“还没呢,”孟回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露出浅浅的笑,“我在霏市,我爸爸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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