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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龙可羡,”阿勒拉开距离,扣着她后脑让她抬头,在咫尺之距讲,“我在坎西港遇见你时,你就是一人能砸翻两个水匪的龙可羡,套着九条尾巴的黑氅衣蹲在窗下缝裙子的龙可羡,看点艳册就要打颤,说要管教我,却边管教边脸红,这都是你。”
“你是真的。”龙可羡看着他,眼里的光膜都是水润,阿勒在龙可羡这里不讲道德地入侵,总在使坏,但他的存在感让人没法抹灭。
阿勒给她个赞许的眼神,手下力没松,“不论记忆出了什么乱子,只要在这世上存在,你就会留下痕迹。”
龙可羡知道他的意思,她垂眸说:“陈包袱记得在北境给我看伤,三山军都记得褚门一战,这是真的。”
没可能二十万人都编同个谎来唬她一人。
“斩荀王,保骊王上位也是真的,”龙可羡抓住阿勒的手指头,讲得缓慢却很笃定,“在褚门打的仗是真的,族里遣人到碧海三山召我回北境……”
等等,龙可羡蓦然抬头:“碧海三山是真的吗?”
门帘徐徐拍打门框,阿勒在窸窣声里问:“碧海三山,在哪儿?”
“哐当——”
朔风穿堂而过,带落了窗口花盆,好一阵响动。龙可羡惶然地看向阿勒,想起的是同样一句话。
半年多前,她从北境南下时,看见道旁果树青葱,对余蔚说,“碧海三山没有这果子。”
余蔚的回话是同一句,“碧海三山?在哪儿啊少君?”
午后,天色薄阴。
龙可羡把匣子里的信件翻出来,这些日子在海上,她和南域那位暴君信件往来不少,以清账为主,偶尔夹两三句话。
她埋首写下:【响鱼纹,金灰岩,福丽瓦。】
那棵树不会写……想想算了,笔尖蘸墨,接着写。
【烦请你帮我查查,南清屋宅是否多用这些制式?感谢在先,酬银下月与船款一并送去。】
有点儿空,考虑到对方常常写满纸页,便再客气两句好了:【我有一男宠。】
男宠涂掉。
【我有一友人。】
友人涂掉。
龙可羡咬着笔想了好一会儿,写:【我有一钟爱之人,料想你们定然合得来,明年开春许会往南域去,届时介绍与你认识。】
搁下笔,唤来海鹞子后,龙可羡在里屋佩刀,本想去看看那个被带回农庄的小旦,再趁乱趁夜地往入山居跑一趟,但出门就见着尤副将鬼鬼祟祟地在廊下探头。
“少君,”尤副将往屋里看了眼,“哥舒公子可在?”
龙可羡没听出言外之意:“审那小旦去了,有事找他?”
“没没,”尤副将松一口气,给哨兵使个眼色,转头对龙可羡说,“属下有事要报。”
屋内茶烟袅袅,桌上搁着两沓书信。
尤副将搁下茶壶,斟酌着措辞说:“雷遁海远,书信往来也要两个月,此刻递信回去询问相关事宜恐怕在时间上不得宜,属下想着,咱们随军来的都是些三山军里老资历,便自作主张问了两圈,确实没听过碧海三山这个地方。”
哨兵跟着摇头:“没听过。从戏楼带出来的东西,上边的纹路和石头,也没见过,北境粗犷,不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
龙可羡点头,没什么表情。
尤副将捋着话题,看着少君的神情,把话小心翼翼地过度:“响鱼纹,貘楝树,金灰岩,福丽瓦,属下略有耳闻,然……是否定然是南域制式,属下看,还是要查查清楚。”
茶碗盖叮地一响,拨乱了茶面,龙可羡讶异地看向尤副将:“还要查?”
阿勒盖章定论的事,尤副将还要查,这是不信。
话都到这儿了,尤副将也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全讲了:“能让三山军心服口服的人不多,哥舒公子容貌好,身手佳,脑瓜灵光得很,在船上绕开暗礁那几日,决断下得干脆果决,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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