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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2页）

云听风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大哥，关闭了自己家的大门。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母亲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父亲最爱自由，一生都想着出去游历河山，只是母亲不许，即使看着父亲抑郁而终，母亲也不许他离开；大哥爱上了一个平民女子，母亲不喜，私底下打发了那个女子，那女子屈服了，一家人离开了京都，再也没回来，大哥自此不再是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他变得严肃古板，十分沉默；二哥和大哥一样，与一个小官之女成亲，母亲震怒，让他和离，二哥不肯，母亲便下手，害死了二哥尚未出世的孩子，二哥怒极，心灰意冷下请求外放，这些年从未回来。

如今又轮到了他，他爱上了顾倚澜，一个无权无势长相明艳的女子。

云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小儿子忤逆不孝，云大哥觉得顾倚澜长相太过明艳，容易惹来麻烦……

其实都是借口，云听风知道，他们两个只是看到了当年那个大哥喜欢的满身傲骨的女子，看到了那女子决绝的脸和永不回头的背影，更看到了自己心中的门第之见和犯下的错误。

——当年那女子离开了京都去往北境，她有勇有谋，十分英武。她与北境的大将军喜结连理，共同抵御外族，被陛下亲封为“护国大将军”。

母亲和大哥后悔了，可是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们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贵人，怎么可能对着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低头认错？

所以他们越来越偏激，企图掌控自己的家人。

大嫂懂得这些，所以她看起来十分没有存在感，大哥不在意她，母亲心中便觉得舒服。

他脱离了掌控，母亲和大哥便觉得他是在提醒他们当年做过的事情，他们不承认，也不愿意回想，只能让两人分开，证明自己是对的。

云听风不愿那样，不愿意走上大哥如今的路，他只想和心爱之人平淡幸福一生。

很快他就准备好了一切，在临走时毫无防备地喝下了母亲送来的践行酒。

——酒中有毒，云听风苦笑着看着朝他跑来的妻子，她好像哭了，眼泪掉下来变成了美丽的珍珠。

倚澜莫哭，听风说过，要带你去看江湖呢！

云听风听到爱人说他不会死，她不会让他死……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下一秒看到的场景让他目眦欲裂：

顾倚澜亲吻着他，将鲛珠送入他的体内，她眼中含泪笑着看他，在他悲痛疯狂的叫声中化为尘埃。

不，不是尘埃，是一片乌有。

云听风红着眼双手四处抓着空气，可是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抓不住！

他趴在地上，哀嚎着叫她的名字，同时黑发变白发，像是老了十岁。

大哥不敢走过来，怕看到小弟怨恨的目光；母亲也不敢过来，怕听到小儿子对自己的质问。

……

后来，云听风离开了云府，他走时，云大哥正接到陛下将他调往南方的调令。

云老夫人空守着云府，直到死也没离开半步。

——云听风不爱官场，却掌握着死去的父亲留给他和二哥的庞大家财。他送给了陛下，只有一个要求：让云宸去南方，二十年后才能回京。

那些财物太多太多了，多到陛下都不能忍住心动。

陛下答应了，调令很快发了下去。

云听风也满足了，他离开了云府，去了第一次遇到顾倚澜的小镇。

他知道她的家在深海，可是他去不了，因为那里有结界，阻拦着他的进入。

云听风绝望又无措，他在海边待了三个月，从春末到秋初，大海依旧宽阔，却还是执着地阻挡着他的脚步。

他悄悄回到了京都，买下了顾倚澜最爱去的小酒馆，在那里看着不远处他们的新婚大宅，看着人来人往，看着寂静的夜空。

后来，大宅子旁边的候府被赐给了京都中唯一的小侯爷，云听风也见过他，见过他鲜衣怒马、翩翩少年郎的模样，他身上带着光，带着年轻和活力，带着倚澜最爱的少年气。

云听风又倒了一杯酒，从天明喝到天亮。

我已不再是少年，倚澜，你还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因为能回答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