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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孟言将信将疑,聂之文平静地与他对视。半晌,周孟言还是退让了:“那你老实点。”他割断了他腿上的束缚带,将他双手反绑在背后,聂之文像是站立不稳,手臂扫过桌上的玻璃杯,一下子就把杯子摔到了地上。周孟言在他背后推了他一把,聂之文踉跄一步,可还是扭过头看了一眼钟采蓝:“别怕。”说着,眼神一带,示意她去看地上的玻璃碎片。钟采蓝立即明白过来,红着眼点了点头。他们一进书房,钟采蓝就试图站起来,实木椅子很重,她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移动一点点的距离,不过半步的路,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喘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没有轻举妄动。现在她和周孟言分开了,周孟言应该能猜到她后续的举动,可她已经猜不到书房里现在发生着什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就把自己当牵挂聂之文的女朋友。当然,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事实上当书房里传来砰一声巨响,随后还有其他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时,她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想进去一看究竟,结果重重摔倒在地。剧痛唤醒了她的理智,她艰难地挪了挪位置,手在地上摸了摸,握住了一块碎玻璃,然而,用这个割断手腕的带子是个技术活,事实上碎片一攥在手心里,尖利的边缘就割开了皮肤,痛得她差点撒手。等到把束缚带割断,她手上已经满是渗血的小口子,伤口不深也不大,可一阵阵刺痛。然而,钟采蓝此时无暇顾及这些,因为自书房中,又传来一声闷响。周孟言挟持着聂之文进了书房,把他推到保险箱前:“开。”聂之文平静道:“你绑着我的手我怎么开?”周孟言当然知道这一松绑十有八九要出事,不过无所谓,逃了又逃了的对策,没逃有没逃的计划,反正怎么样都比刚才的剧情好应付。他割断了他手上的束缚带,将刀尖对准他的后腰:“老实点。”聂之文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答话,抬手去摁密码,输入一串长达10位数的密码后,出现了指纹提示。聂之文将拇指按在感应器上,突然问:“你知道高银月死前和我说了什么吗?”周孟言早就做好了他随时发难的准备,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高银月这三个字触动了他最敏感之处,心神一分,脱口就道:“什么?”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上当了,然而已经来不及,聂之文早已打开了保险箱,从里面摸出了一支针筒。周孟言并不想真的置他于死地,难免犹豫了一瞬,这才闪身避开,而这一刹那已经够聂之文挥起手臂,将针尖刺向他。书房原本就不大,这一扑一闪,周孟言就把椅子带翻在地,发出了第一道巨响,紧接着,聂之文也看出来了他的退让,更是不愿轻易放过他——套用一句老话,只有死人才不会横生波折。然而,周孟言怎么会坐以待毙,一个矮身躲过了针尖,反手握住他的手臂往外折,想要卸掉他的针筒,两个人扭打成了一团。一陷入僵持阶段,聂之文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便渐渐消失,周孟言钳制着他的双臂,将他掀翻在地:“你杀了她!”聂之文想要反抗,可是周孟言深谙此道,牢牢控制了他的关节,他无力反抗。这勾起了他往日的旧恨。跟随聂之衡到美国的时候,他才读初中,本以为去美国后最大的问题是英语说不好,怕没有办法和同学交流,可真正到了才知道,他面临的最大难题是怎么让自己少受点伤。原因无他,学校里的欺凌实在是太严重了。他发育完,初中还是瘦瘦小小的个子,还是黄皮肤的亚裔,英语也说得不灵光,磕磕巴巴的,转学第一天,他就被欺负得鼻青脸肿。刚刚到异乡,聂之衡忙得脚不沾地,纵然看见了弟弟灰头土脸的样子,也只当是男孩子调皮,不曾放在心上。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被人被逼着喝尿,被扒了裤子让全班参观,被女生嘲笑,还被逼着穿女装去上学。那是他生命里最暗无天日的日子,哪怕他后来用种种办法报复了回去,也不能抚平那些狰狞的伤口,只要想一想,都觉得不能忍受。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逐渐摆脱了过去的阴影,自觉已经掌控了力量,可是这样纯粹的肢体打斗又把他拉回了从前的噩梦。他面孔扭曲,冷笑着说:“高银月就是个婊子,她是自己送上门来给我操的。”不要上他当,他在故意激怒你!周孟言对自己说着,可还是无法控制住愤怒的情绪,双手卡住他的脖颈:“你个混蛋!”他怎么能这样形容银月?“我杀了你。”这一刻,他忘记了什么计划,忘记了什么录像,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杀了高银月的凶手!聂之文的呼吸逐渐艰难起来,努力挣扎着去够不远处掉落在地上的针筒:“我说的是事实!”他激烈地喘息着,挑衅道,“她不知道和我上过几次床了,她根本不爱你!”周孟言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紧紧盯着他:“你胡说。”“别自欺欺人了。”聂之文想要起身,可又被周孟言按回了地板上,不过这挣扎的动作让他的手指距离针筒更近了一寸,“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她对你的感情吗?她可是亲口告诉我……”够到了,他不动声色地将针筒握在手心里,给出致命一击,“她根本不爱你。”话音未落,他猛地扬起手臂刺向周孟言。周孟言往旁边一滚,尖利的针头堪堪擦过他的表皮,有几滴淡绿色的液体留在了体表,冰冰凉凉的。而聂之文已经借这个机会爬了起来,针筒作为武器还是太弱了些,他要把周孟言掉落在保险柜前的刀拿起来。周孟言眼看自己是来不及抢回刀子了,一脚踹在聂之文腰侧把他踹远,两个人又缠斗成一团。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客厅里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周孟言和聂之文同时辨认了出来,那不是钟采蓝的手机铃,是聂之文的。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也打断了钟采蓝的计划,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人是——白桃。钟采蓝愣了愣,恍然大悟,是了,这出关键的戏里多了她又怎么样,女主角永远是女主角,一定会在关键时候出现。她接通了电话,迅速把自己反锁到了卫生间里:“是、是警察吗?”“你哪位?”白桃奇怪极了,还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钟采蓝掐了自己一把,疼到飙泪:“我、我要报警,有人要杀人……救命!”白桃一脸懵逼:“等等,哪里?要杀谁?”“要杀之文!聂之文!他就在这里,地址是、是……”钟采蓝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来聂之文家住哪里了。幸亏白桃知道:“聂之文家里是吗?我马上过来。”“他要杀了之文。”“这位小姐,请你保持冷静,你现在安全吗?”白桃边说边跳上了车,心里把周孟言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与此同时,周孟言和聂之文也都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周孟言不再纠缠,重重往聂之文的太阳穴上揍了一拳。聂之文身体一软,顿时陷入了昏迷。周孟言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很好,他的力道掌控得不错,没死,估计一会儿就能清醒。他不敢浪费时间,迅速将房间翻找了一遍,连油画也没有放过,把画框拆了丢在一边,做完这些,他才夺门而逃。钟采蓝听见摔门声,大约猜到周孟言是走了,和白桃应付了两句,她就跑出门外去找聂之文。聂之文满脸是血,真的把她吓着了,生怕周孟言一时气愤就把人给杀了,好在胸膛还有起伏,她暗松了口气,轻轻推他:“之、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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