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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旷沉默许久,握笔的手背上,青筋凸现。
“不是时候。”他说。
所有人都知道奚旷是奚存认回来的儿子,但没人知道他母亲究竟是谁。
他的母亲可以是平民,可以是歌姬,甚至可以是乞丐,却只能是北炎人,更不能是南邬世家的人。
那是奚存一段并不光彩的过往,不可为外人道。
朱策默默叹了口气,拢起手,换了个话题:“不知陛下对五通散是什么态度?处置了贺暄,便算了结了?”
“陛下正安排专人前来清查五通散,免得南邬遗毒继续为祸北炎子民。”顿了顿,奚旷又道,“你近日再往贺府周围安排些人,保证贺府上下的安全。”
不必奚旷解释,朱策也明白,如今北炎正在清算南邬的遗臣,刚烈的都死了,偌大的贺相府邸却一片安稳,很难不引起一些人的愤怒。但正因如此,就更要“加强守卫”,让贺家再难在建康立足。
难以立足的贺家会遭遇什么,谁知道呢。
奚旷这个时候才能明显感受到,原来自己骨子里的确流着北炎人疯野的血。
等他处理完公事,回到披香殿的时候,就看到秋穗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抹眼泪。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犹带恨意。
奚旷觉得她真是好笑,她恨什么?该恨的人分明是他,再不济也是被他幽囚了的桑湄,她连块皮都没破,有什么可恨的?
奚旷停下脚步,低哂道:“秋穗姑娘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桑姬又殉国了呢。”
秋穗几乎被他恶毒的诅咒气昏了头,但刚站起来,就听见里间传来一声微弱的“殿下”。
奚旷立即往里间走去。
“醒了?”他在床边坐下。
桑湄睁着眼,脸色仍旧苍白,但御医来了一趟后,她的呼吸就平稳了许多,脸上的红斑似乎也稍微淡了一些,没有昨日那般恐怖了。
秋穗站在门口,绞着手不吭声。
桑湄哑声道:“刚才听见殿下在外面说话,说了什么?”
“没什么。”奚旷说,“你现在感觉如何?”
“感觉睡了很久,不过身上不怎么难受了……张大夫跟我说,我以后不能再碰海棠了,否则就会发癣病,和昨日一样危险。”桑湄看向门口的秋穗,“她说她叫秋穗,是你新派给我的侍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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