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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第1页）

别墅里有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不算大，但足够让这间别墅拥有独立的灵魂。院子没有刻意修饰，草坪、花圃以及休闲区域也没有明显的区隔，尽量营造出一种自然而随性的感觉。期间点缀着几棵树，或是花树，或是果树，也都没有刻意安排。休闲区一张很大的帆布遮阳伞，像是随意落在草坪一侧，伞下面几张木制休闲椅和一张与之配套的同样的木制休闲桌。桌上铺了一块图案与颜色略显夸张的桌布，在周边单一色调映衬下尤其夺人眼球。桌布一角落在地面上，旁边是散落在地上的两本书。其中一张椅背上挂着一件外套，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何嘉晟的，毕竟何爸爸不会打扮地如此年轻。

房子相当大，进入房子内部感觉比在外面看到的还要大的多。别墅共三层，地下一层，地上两层。地上的建筑是马蹄形楼梯户型，中部全部挑空，空间极为宽敞，光线也足够明亮。除了基本的功能房，比如厨房、餐厅、收藏展示厅，书房、客房外，其余面积都归客厅所有，但因为过于开阔，又分出了大小两个客厅。

何嘉晟始终没有回头，引领他们到达小客厅后也只是侧了身跟陆燃说去叫他爸爸，便径直去了其中一个房间。保姆招呼了两人就坐，并摆好了水果点心，以及煮好的咖啡。从头到尾，周逸未发一言。他在静悄悄地感知周围的环境和身边的人，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探寻这里一草一木的态度。就像之前他送楠楠“回家”时一样，他能感受到周围环境对他的排挤和不接纳，在这里他依然可以感受到每个角落里透出的情绪。也许这些情绪是何嘉晟赋予它们的，它们只是作为意念的化身。尽管何嘉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热情或者冷淡，周逸仍能透过周边紧张的空气和蓄势待发的建筑物感受到满满的敌意。

“这个漂亮的大房子好像并不欢迎我。”他耸耸肩，用尽量轻松和幽默的语调对陆燃说。

“不，是不欢迎我们。单独是你，或者是我，它都不会是这个态度，它们听命于何嘉晟。”陆燃用同样的语调说。然后他站起身，端起面前的咖啡，在小客厅中随意走动和观察，最后走到周逸身后，把手落在周逸肩上。“放轻松，何嘉晟不能改变什么。”他说。

“我知道，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知道。”

身后有开门的声音，周逸转过头看到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单看容貌，老人并不显年轻。很多人因为刻意的保养或者生活过于悠闲会有迷惑岁月的相对于自身年龄更为年轻的容貌，但走过来的老人并没有在这一点上有多少体现，反而很容易看出真实的年龄。他大约在70岁左右，周逸想，但隐藏在容貌背后的一种精神，或者说一种力量却要强大的多，甚至比他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年轻人都要有力量的多，包括他自己。

老人终于走到了他们面前，陆燃撤回搭在周逸肩膀上的手，但是跟在老人身后的何嘉晟还是看到了这一幕，甚至回看到了陆燃的手撤回来之前的景象。周逸在观察老人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看到何嘉晟懒散的眼神中有一瞬间的聚焦，瞳孔因为聚焦而加深了颜色。

“何叔叔好，打扰您了。”陆燃率先上前，又回头用眼睛示意周逸过来打招呼。周逸赶紧跟过来礼貌地问候了面前的老人。

何爸爸是和何嘉晟完全不同的人，至少表面是这样，一个懒散怠惰，一个精力充沛；一个态度随意，一个热情洋溢。但周逸知道，很多时候并不能只看每个人在人前展露出来的样子，背后或许完全不同也有可能。比如何嘉晟，别人总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但陆燃说那只是表象，他投入工作时的心无旁骛是大多数人无法相比的，这一点像极了何爸爸。传承总会体现在某些方面，不是外在的，就是内在的。

何爸爸表达了没能留住楠楠的遗憾，也嘱咐年轻人注意身体，和陆燃谈了工作上的进展和遇到的困难，总之，是一个慈祥又关心年轻人成长的长者。而且从头到尾没有问一句陆燃和周逸的关系，也没过问陆燃为何对这个朋友的事情如此上心。有些人总能得体地知道怎样让别人不尴尬。

何嘉晟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他以他从头到尾表现出来的浑不在意的态度坐在沙发上，眼睛会时不时落在周逸和陆燃身上，但周逸感觉得出来，大部分眼光是落在陆燃身上的。如果有十次，九次在陆燃身上，只一次会在他身上。就像是个蓄势待发的雄狮，在面对猎物时必然要时时刻刻注意它的动向，但同时也得分散点精力在竞争对手身上，以探一下虚实。显然，此时的这头雄狮并没有认为自己已经落败，他还在寻找突破口，以期在某个时刻抢回本就属于他的猎物。

作为猎物的陆燃对此并非完全没有察觉，他在和何爸爸交谈时也在留意身边两人的暗流涌动。每个人都不动声色，但好像大战已经开始了很久，猛烈交火的那一刻也并不遥远。保姆过来叫他们过来就餐，战火才得以暂时停息。他们获得了短暂的休养生息。

餐厅里已经摆满了丰盛的午餐，何爸爸坐在主位，陆燃、周逸坐在右手边，何嘉晟坐在左手边。何爸爸兴致很高，仍然没有从和陆燃关于医学发展的各种话题中抽离出来。何嘉晟和周逸在短暂的修养后又迅速进入备战状态。也许在四人当中，最为忙碌的要属陆燃了，此时的他不得不一心三用，而且他明显感受到了周逸不同以往的战斗力，跃跃欲试，蓄势待发。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呢，很开心，对，很开心，尽管对坐在对面的好朋友感到很不好意思，但他没办法否认他的确因为周逸强烈的占有欲而开心得不得了。

“嘉晟怎么忽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他还要在国外再待一阵子。”陆燃好不容易趁上一个话题结束时快速把新话题的方向指向何嘉晟，再不让对面的人说话，后面的火势估计就难以扑灭了。

“我也没想到他这次这么痛快地跟我回来了，之前怎么劝说都不肯回来，”何爸爸无奈地说，“也老大不小了，该回来做点正经事了，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混日子。”

“我回来可不是因为你口中的正经事。”何嘉晟终于开口了。

“那你是为了什么回来？莺莺燕燕？又是哪个小明星？”何爸爸有点动气。

“爸，你小看我了，”何嘉晟依然不慌不忙，“她们不值得我回来，我回来是要抢回属于我的领地。”

“什么叫你的领地？”何爸爸尽量压住怒火，他很看不惯儿子浑不在意的态度，但又不能轻易展露出来，毕竟好不容易才劝回了国。

“反正你别管了，抢得回来我就留下，抢不回来我就走，国外更适合我。”何嘉晟说，然后瞥了一眼陆燃。低头吃饭的陆燃察觉到投来的目光，但没有给予回应。

何爸爸叹口气，但好在儿子并不是因为流连于花丛才选择回国，虽然抢占什么领地的说法显得过于争强好胜，但也好过不务正业，年轻人总要提点才能成长。他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有竞争意识是好事，但还是要脚踏实地。医学的发展不是靠个人，而是需要集体的力量，哪有什么你的领地，他的领地的说法。”

何嘉晟无奈地摇摇头，但何爸爸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方向，他又开始了苦口婆心：“小陆，你没事的时候多劝劝他，他以前就听你的话。还有小周，我看小周也是个踏实的孩子，你们年龄相差不大，有共同语言，多劝劝他。”

陆燃抬头看向周逸，周逸则看向何爸爸。陆燃敏锐地觉察到，周逸要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