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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第1页）

回到住所，桃桃颇为担忧，既是担心我的身子，也是担忧一旦公主问责，我又将随同那些婢女一起被罚。

我安抚道：“无妨，方才瞧见了公主在亭中饮酒，我们不敢打扰，公主体谅，想必也不会太过怪罪。”

桃桃狐疑看我：“萍儿，那是大长公主，不是公主，不一样的。”

我哑言，顿时有些懊恼，连忙道：“是了，是大长公主，我记着了，你不必总忧心我，我自会照看好自己。”

桃桃点点头，拍一拍我的肩膀，道：“那就好，萍儿，我们是朋友，朋友自然是要忧心一些的，你不必觉得难为情。”

我失笑：“好桃桃，我不是难为情，是真心感激你。”

桃桃一抬下巴，颇为满意我的回答，道：“嘿嘿，我是好桃桃，你也是好萍儿。”

我连连点头，催促她离去，心中忍不住轻叹，好桃桃，你的好萍儿已不在了，往后，连这坏评儿也要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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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府内万籁俱尽，我趁机摸进驸马别院的书房，陈设一如过往，连我用过的笔墨也被好好存放。

我来不及细看，只往藏着书画房契的匣子存放出去，可等我找过去，却发现那匣子不翼而飞。

顿时懊恼起来，为何偏偏取走了我的匣子？

我又另外摸过去，想着应当还有另外一个存放银钱的匣子，便寻过去，好在那匣子还在，可打开一瞧，银钱也不见了。

公主家财万贯，何至于将我的私房钱全都取走了！

我捧着那匣子，呆愣了半晌，欲哭无泪，看来，我是走不了了，怕不是得在这大长公主府干个两三年，省吃俭用存些钱，才好远离这是非之地。

轻叹一声，颇为惆怅地退出书房，正待往外走，却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我慌忙躲到一旁的柱子后，却见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向书房走来。

身形瘦佻，步伐紊乱，借着惨淡月色，依稀认出是个女子，待她再走近了些，我的心便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是公主。

咣当一声，一只白瓷细颈酒坛跌落在地，碎成了数片，照应着孤寂月色，在我的心上狠狠颤了颤。

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虽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却分明看见她向我走来，可我躲在廊柱后，她应当是瞧不见我。

只几步的距离，她停在了屋前，抬首望一眼牌匾，竟轻轻叫了一句：“范评。”

我一惊，差一点顺势抬脚踏出去，可下一瞬，她竟然摇摇晃晃间向后倒去，我慌忙从廊柱后蹿出，在她后脑几欲砸到石板地上前堪堪扶住了她。

惨淡月色下，她闭着双眼，长睫微微颤动着，一张脸因酒气蒙上了红晕，可嘴唇却发紫，应当是冻得，四月的天气，凉夜侵身，少不得要着凉害病。

我就这样跪坐石地板上，看她躺靠在我膝头，双手扶在她的脑后与腰间，惶恐不安地好似第一次见她时那样。

公主啊，你究竟是厌弃我至尘土，还是有那样一刻，也曾为我的死去哀悼呢？

约有小半刻钟，我与公主就这样躺坐在凉夜孤院里，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而我也不敢轻易动作，生怕她真的醒来治罪于我。

这本是她最擅长的事。

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中，她应当是真的睡过去了，我尝试将她抱起，但张萍儿生得娇小，实在无法，我便只能够将她背进了书房，让她卧在一旁的竹榻上。

公主爱读书，也常在我书房中读书，但倘如我在府中，公主便不爱正经读书，只喜欢躺靠在竹榻上，时不时问一句：“范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时我无论做什么，都得放下，迅速去公主跟前为她解释，倘若有一刻犹疑，公主便又要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