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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在路边休息时，文邺就会抱着儿子絮叨起陈明的坏话：“你老爸啊，没什么好的，咱不要也好！从不会做饭，进了厨房就是自带核导弹，只能做做后勤；生病了照顾人只会给你端来热水，捧上一把药，然后在旁边守着电脑到天亮，也不会说句安慰话；也没一点艺术细胞，只会拼命工作，不懂得享受生活！”“文明啊，咱可不能学你爸！”老狗像是听懂了似的，连连点头，引得文邺笑着笑着，就笑出了泪。拥有的越多，人就越孤独，陈明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条至理。就拿这套房子来说，一百八十平上下两层还带个地下车库，原先两人一狗霸占着，一人平均能有一百二十平，现在整套房子都归他了，陈明却是孤独得害怕。两天，他用了两天做了许多事。他先把家里用不上的地方罩上白布，把容易落灰的收起来，床单被罩也都洗干净收起来，这只是家里里的。在公司里，他把手头上自己能做完的自己做完实在做不完的也做了交接，把职位让出来，然后再清算财产，这儿的那儿的加起来充公后，除了房子和车也没剩多少，他又忍心把车转卖给了一个朋友，到手的钱一应不时之需，虽然目前他也用不上了。那辆车是他常开的，他和文邺出去时都是用的他这辆车，他刚拿驾照的时候，文邺坐他车是坐的最多的时候，那时候，他在驾驶座上开车，文邺就坐在副驾驶上，那紧张担心的模样叫他现在想来也是心痒得难受：嗯？就这么怕自己出事？哎，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就当时给这句话做个事实论据吧。剩下一个下午和晚上，他没再干点别的发了消息给比较熟悉的朋友，至于他的家人，算了，早已和他决裂了，现再给他们一条不痛不痒的“坏消息”，也没什么意思了。陈明知道自己是个无聊至极的人，离了文邺，就连打发时间也不会了。可能也是因为文邺在时，陈明也根本不需要去打发时间吧。整个下午，被他用来躺在床上看以前的他和文邺的录像。被他反复看的最多的，是一条文邺给他念情诗的视频，陈明早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视频里的文邺是摸透了他的心，他一蹙眉一颦笑都让陈明沉迷得难以自拔。视频里的文邺穿得挺厚实，素色的高领毛衣盖住他的皮肤，黄色的灯光打下来，给他的全是温暖、止住心痛的温柔。书本摊开在膝上，文邺轻声念：“亲爱的，我爱你啊！爱你的轻狂，爱你吃完烧烤后对的我惬意地大笑；爱你的成长，爱你奋力奔跑与我并肩而行；爱你的成熟，爱你疲惫时也会轻柔地为我撑起一片天。爱你，是爱你的所有。我也爱你，也爱无情岁月在你脸上刻下的皱纹；也爱你不知不觉间黑发变了白发；也会爱你渐渐变得痴傻。我这整颗心，都是爱你的。这辈子我只会爱你；下辈子也让我来爱你，你可愿意？”视频里的文邺笑得温柔似水，镜头外的陈明哭得不住点头：我愿意啊，我愿意啊……天都黑透了，陈明抱着手机，魂魄也没了。起身时，才发现，枕头已经湿到另一面了。陈明先把枕头丢进洗衣机，又从冰箱里拿了速冻水饺。饺子是文邺最喜欢的，而他又看不上超市里买的速冻水饺。陈明是没有吃饺子的习惯，但是让吃饺子变成习惯也是文邺给惯出来的。每逢周三，晚饭一定是饺子，还必须是两人手工自己包的。一般是文邺来调馅子，自己负责和面，他们也不会着急包完饺子，他们要在电视上选上一部两人都喜欢的影片，然后由自己擀皮，文邺来包饺子。一部电影要一个多小时，两人也就包上一个小时，最后往往是煮好了饺子，两人实在困得受不了，草草吃几口，剩下的大半留作明早的早饭。然后他们快速洗完澡，在床上拥抱着，可能会聊聊今天的电影，可能要吐槽今天的饺子馅盐大了，夜深时，他和文邺相拥而眠。曾经陈明问过文邺，为什么要选在周三这天作“饺子日”。文邺在他怀里睡得迷糊的时候告诉他，说他工作量大，一个周忙活六天，在中间打断放松一下好让心里不会太紧张劳累。若是两人在周三这天都挺忙，那速冻水饺就得排得上用场。他文邺那个挑剔的人，不是嫌饺子馅太油腻，就是嫌饺子太咸，更可恶的是，如果他是在挑不出毛病了，他甚至要嫌弃肉馅太细，不够饺子味儿。反正陈明是看不够文邺那副嫌弃速冻水饺，想和自己一起包饺子的小模样。这时候，陈明就喂给文邺一个水饺，两人相视一笑，文邺那张嘴也就被堵住了。然后两人就迅速收拾好碗筷，投入各自的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