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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坐化（第1页）

李溯坚持不要她送，南宫灵也没法不顾他的意愿。事实上，第二日一早，她刚醒来，就得知了他已经离开的消息。他在她起床之前便离开了丐帮总坛，只留了一封信，托丐帮弟子转交给她。南宫灵收到信，拆开一看，发现他把天山六阳掌的心法口诀，留给了她，并表示招式她已经都见过了，配上心法，多练一门，将来她去星宿海时，说不定会有助力。南宫灵：“……”这人不要她送，就是为了干这个？她又感动又无语，想了想，还是把这写有天山六阳掌心法的信装了回去，先妥善保存好再说。洪七买了朝食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她将信塞回袖子里的场面。他立刻凑过来，问是谁的信。从小到大，他们师兄妹之间就几乎没什么秘密，南宫灵便也没瞒他，直接告诉他，是李溯留的信。“他把天山六阳掌的心法也给我了。”她叹气，“这下我真的除了生死符，已经把灵鹫宫的功夫学全了。”洪七不明白：“那这是好事啊，你叹气做什么？”南宫灵：“对我来说是好事，但对他和灵鹫宫来说有什么好处吗？”平白受人恩惠，她于心有愧。洪七挠着脸，想了想，说：“有啊，虚竹前辈和李大哥都欣赏你，你愿意练他们传的功夫，他们就会开心呀。”南宫灵：“……”这算什么好处！洪七见她一脸无语，又补充道：“就像我这么喜欢吃，但是把好吃的分给你，我也开心的嘛。”南宫灵瞬间被他逗笑，便扫了他手里的油纸包一眼，问：“那今日你准备将什么好吃的分给我？”“是城南那家牛肉油夹儿！”他立刻把油纸包打开，“还热乎着呢，你赶快吃，吃完我们一起去千佛山！”南宫灵知道他今天还得去见黄裳，继续跟人学武，就问他有没有给黄老前辈也买一份。洪七：“买了买了，正做着呢，等你吃完，我们去千佛山的时候，正好能经过那，把我要他们做的那份带走。”南宫灵本来其实都不太想再去千佛山了，毕竟师兄学武，她只能在一旁自己跟自己玩，是有点无聊的。但听他这么说，顿时又觉得，他这一大早折腾来折腾去的，也是不容易，他想要她陪着一起去，那就一起去吧。于是很快吃完了那半包牛肉油夹儿，同他一起出门了。他们俩赶到千佛山顶的时候，黄裳也正好到。但黄裳没要洪七买的油夹儿，他说他如今已经很少吃东西了。洪七：“啊？不吃东西怎么行？”黄裳：“你若是活到我这个年纪，对食物，也不会再有什么渴求了。”洪七闻言，想象了一下自己对吃食失去兴趣的生活，忍不住抖了一抖，讪讪道：“那、那我还是不要活到这个年纪比较好。”黄裳：“……”黄裳看着他，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最后又大笑起来，说：“你还真是想得开。”“想得开难道不好么？”洪七问，“我师父就常夸我想得开。”“他夸得对。”黄裳说，“人生在世，最忌便是想不开。”一老一少说了几句，便切入了正题。南宫灵像昨天一样，避到了另一侧，没有旁听。不过她也没闲着，反正这山顶地方大，师兄又忙着练功背书，她就在另一侧，练起了凌波微步。这门以动功修内功的功法，走不了任何捷径，想要取得效果，唯一的办法就是多练。她练得越勤快，步伐上就越熟练，能积累到的内力，也就越多。用段誉的话说就是，等哪一天，她能在完全不去想的情况下，信步一踩，还能保持全神贯注练习时的速度，便算是真正入了门。换句话说，就是把这套步法变成自己的本能。她相信只要她肯坚持，这一天不会太远。之后几日，她依旧和洪七一起，每天早出晚归。一个跟黄裳学九阴真经，一个独自苦练凌波微步。洪七学九阴真经的内功学得很顺利，但背书背得很痛苦。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问黄裳道：“前辈为何非要我背下来呢？”黄裳：“你不背下来，将来怎么传给别人？”“啊？要传给谁？”他不解。黄裳说：“你想传给谁，就传给谁。”洪七听得更不解了，说：“那您直接写下来，不是更方便吗？”黄裳却说，他当初想写下来，是自诩已创出天下第一的心法和招式，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为此他甚至打算，将他的心法总纲写成梵文，以免自己创出的武功，被心术不正的人得到后，用以滥杀无辜。“如今我既传给了你，这问题，就该由你来操心了。”洪七：“……”

天哪，好麻烦。“可是学都学了，我也不能后悔。”他在回去的路上，跟南宫灵感叹，“只好接着背了。”南宫灵听完，笑着安慰他道：“前辈这是相信你的人品和心性，你莫辜负他一番心意。”黄裳确实是相信洪七的人品和心性，才做的这个决定。这江湖上的天才从不少见，但像洪七这样，被自己的师妹压制却毫无嫉恨，反而心胸开阔的天才，是最罕见的。他教了洪七七日内功，教完之后，又花了半个多月，才让这小子彻底背下全篇心法。这期间南宫灵也没少在出门或回家的路上，听师兄叨叨。听着听着，她都快把九阴真经的上篇记住了。好在到了下篇，因为都是具体的招式，直接练就行了，背不下来也没关系，将来想传给别人的时候，能演示出来便可。有了前面的内功基础，练招式的时候，洪七的进境，便迅猛至极。偶尔南宫灵练累了休息，远远朝另一边看过去，便能看到，他在黄裳指点下，上下翻飞的身影。她看得出来，师兄的进步很大。而与此同时，黄裳的气色，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很显然，这位活到一百二十岁高龄的前辈，就像他本人说的那样，的确是不剩多少日子可活了。把自己一生所学传给洪七，了却心愿后，他的身体，便衰败得更快了。南宫灵看得心惊，又对此无能为力，便私下跟洪七说，让他想办法在学完所有招式之前打听一下，黄老前辈还有什么心愿。洪七也叹气，说：“其实我打听过了。”“他怎么说？”南宫灵问。“他说他本想在临死之前回老家去，但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洪七难得低落，“他让我等他过世后，将他的骨灰送回闽南。”南宫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和他一样，叹起气来。黄裳创出的那些招式，洪七一共只学了四日。除了黄裳那日和南宫灵李溯论招时用过的大伏魔拳、白蟒鞭法和摧坚神爪外，他还另外学到了摧心掌、手挥五弦以及金钟罩，这三种功夫。其中的手挥五弦，他学了之后，觉得很适合南宫灵，便问了黄裳，能不能教给师妹。黄裳：“我先前就说过了，往后愿意教给谁，是由你来决定的。”洪七便绕过凉亭，去另一侧找正在练凌波微步的南宫灵，把手挥五弦传授给了她。南宫灵架不住他的热情，就简单学了一学。所谓手挥五弦，其实是一种在实战中很有用的巧劲，而非一门具体的功法。关键在于要掌握发力的技巧和时机，只要技巧和时机对了，在对手手肘处，轻轻一拂，便能叫对手瞬间消劲。此消彼长之下，制伏对手，便容易多了。洪七：“我一学就觉得，这个太适合你来用了。”“可以直接用，也可以结合你的折梅手擒拿法一起用！”南宫灵很难反驳，只好谢过他。他嘿嘿一笑，摆了摆手。第四日傍晚，洪七学完了所有招式里，最难也威力最大的摧坚神爪。但他自己不知道，结束时，黄裳让他明日一早再来，他便以为，黄老前辈还没教完，于是什么都没多想，就和南宫灵一起，结伴下山回家去了。结果第二日一早，师兄妹两个一起上山，刚至山巅，就看到了入定一样，枯坐在那的黄裳。洪七上前唤了一声前辈，没得到回应，再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已经坐化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真的到来，还是叫人惋惜。尤其是洪七。他虽没有正式拜黄裳为师，但在心里，也已将这位老前辈当成了师父来尊敬，现在猝不及防，就要为其收尸了，哪怕乐天如他，也难免伤心。南宫灵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怎么安慰他，就默默陪他一起，料理了黄裳的后事，并打算陪他一起送黄裳的骨灰回闽南。“闽南太远了。”洪七想了想，“要不我还是一个人去吧。”“就是太远了才要一起啊。”她抓住师兄的手，用力握了握。他回握过去，但没有立刻点头，反而劝起她来了，说：“一来一回，得几个月，你会想义母的。”南宫灵：“但是我留在总坛，也会惦记你啊。”洪七本就伤心，听到这话，当即绷不住情绪落了泪。“师妹……”“嗯。”“师妹我好难过啊……”“我知道。”话音刚落，他就埋到了她肩膀上。他哭得并不大声，至少不如他平时说话大声，但身体却持续不停地颤抖着。南宫灵想了想，伸手拍了拍他弯下的背。“没事。”她也很小声，“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