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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儒站在回廊尽处,远远的望着。
顺子笑了笑,“梁少傅觉得奇怪,皇室间还有如此情谊?”
“不是吗?”梁以儒瞧了顺子一眼。
顺子嘴里哈着白雾,瞧着外头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彼时先帝驾崩,幼帝登基,朝中权臣当道,若非睿王爷一力扶持,这大燕江山如今是何模样,便很难说了。睿王爷是先帝的胞弟,先帝在世时,便对其寄予厚望,疼爱有加,甚至于宠爱睿王这个幼弟,超过了自己的后宫子嗣。”
“群臣虽有异议,可先帝始终一意孤行。这其中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情分,也就睿王与先帝自己知晓。睿王可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可在先帝驾崩以后,愣是磨平了所有的棱角,你可知这其中又有多少的忍辱负重?”
“为的也就是皇上这条血脉,先帝的骨血,能让大燕江山国祚绵长。若说这大燕的功臣,非睿王爷莫属!”
梁以儒眸色微恙,却是不冷不热的道一句,“自古功臣不易为。”
闻言,顺子身子稍稍一僵,急忙环顾四下,“梁少傅慎言,这话可不敢说。皇上乃圣明之君,必不会如此。”
“但愿吧。”梁以儒轻叹一声,“若这样的情分能一直延续下去,许是我还能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否则这情与义虽重,也抵不过万里江山,挡不住权倾天下。”
顺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赞同又似否认。
君心难测,谁知道呢?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可这虎狼之心,谁又能揣摩得了呢?
不过梁以儒说的很对,功臣难为!古往今来,若稍功臣都死于忠君二字,多少贤臣冤死深牢大狱,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赵禄从清梧宫出来的时候,似乎心情很好,倒让顺子和梁以儒都有些猜不透。
只记得他离开时,煞有其事的望着赵朔,问了一句,“皇叔可愿永世追随朕,辅佐朕共同治理家国天下?朕愿与皇叔平分江山,同执社稷。”
赵朔只是笑着躬身行礼,没有任何的答复。
梁以儒离开时朝着赵朔行礼,却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一丝稍瞬即逝的绝然。心想着,龙困浅滩不过是暂时的。既然是龙,终究是要自由的。
只怕赵禄,是困不住赵朔了。
心都不在了,还强留着躯壳做什么?
代州那头还在交战,隔三差五传来乌托国战败的消息。李焕领着睿王府的精英暗卫,配备了皇帝亲自研发的连发弩,火烧粮营,万军之中生擒守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谓战果硕硕。
战争还在持续着,可惜乌托国最后连小小的一个代州都没能攻陷,只能拼尽全力,让战局处于僵持状态。毕竟乌托国二皇子,还在大燕国的死牢内。
而京城内的一切,似乎又开始步入正轨。
可最让梁以儒觉得奇怪的是,皇帝在金殿上开始处置赵誉等一干逆党,却丝毫不提及赵朔之功。按理说功过相抵,赵朔也该从清梧宫出来才是。
但现在的状况,似乎是皇帝刻意不想让赵朔脱罪出宫。
眉头微蹙,细想之下,梁以儒漏夜进了清梧宫。
如今的清梧宫不似当初的重兵防守,外头空无一人,似乎只要赵朔想走,他便可以潇潇洒洒的走出去。但赵朔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一个人守着寂冷的清梧宫,闲时品茶,倒也悠然自得。
“王爷。”梁以儒见礼。
“听说今儿个皇上处置了茂王。”赵朔负手而立,临窗眺望着外头的皑皑白雪。这场雪下了足足三天,如今虽然雪停了,却满目皆白,一时半会是不会全部消融的。
想着,若她看见,约莫要欢喜至绝。
她,喜雪至深。
梁以儒颔首,“茂王满门抄斩,一干逆党皆诛九族,连坐之数约万众。老弱妇孺,都没能逃过。我没想到,皇上处置逆党,竟是如此的深恶痛绝。”
“耳濡目染,本王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赵朔轻叹一声,“东方越言传身教,皇上自然是看得多了,也就会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赵禄便是这未能除根的草,他岂能让旁人也学了自己的模样,春风吹又生?所以,他不会给茂王赵誉一丝一毫的反扑机会。唯有死亡,才是最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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