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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数年的相处中，尹寒星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依赖，他的声音，他的笑意，他的双手，他的眼眸……由少年蜕变成青年的尹寒星，并没有发觉，这份依赖里混进了一些莫名的情愫。直到他二十岁那年的某个夜晚，与季若离月下共饮。那个夜晚，季若离八卦四人组尹寒星望着季若离眼中倒影感到一阵心悸，那是他的倒影，至少此刻他的眼里只有他。春风一度后，尹寒星觉得自己至少有些不同，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他发现季若离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他原本以为天魔教理应处处肮脏晦暗，而天魔教的教主理应淫邪无比，过着左拥右抱的混乱生活。可他发现，季若离几乎是禁欲的，这与他那副魅人的外表不太相称。正当尹寒星怀着不为人知的心事，隐隐期待着他或许会有什么不同时，季若离却给了重重一击。那是一个明媚的春日午后，尹寒星去季若离的寝殿找他，季若离给了他很大自由，整个天魔宫他都可以自由出入，这甚至让看似洒脱其实小心翼翼的尹寒星生出了几分恃宠而骄的心情。尹寒星在寝殿门外听见了交谈的声音，季若离有时会在外殿召见下属，他刚想离开，却惊觉两人谈论的对象正是他。“教主似乎对那个姓尹的小子特别上心。”尹寒星听得出这是季若离手下的一名圣使的声音。“一个上好的炉鼎而已。”季若离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尹寒星心里一阵恶寒，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成拳。“恭喜教主找到合适的炉鼎，祝教主神功大成。”那名圣使抓紧机会恭维道。炉鼎……这是尹寒星最难面对的一个词，那个在天冷时会为他披上外袍，在他练剑跌倒时会扶起他，甚至在他从噩梦中惊醒时，会拥紧他的人……居然只把他当做炉鼎，一个修行路上的工具而已。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能骗我。这是尹寒星的底线。底线被击穿后，尹寒星的美梦就此破碎，他恢复了冷静，成了比原来还阴冷百倍的尹寒星。他在典藏阁里翻遍典籍，又有了新发现，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个发现还是让他的心脏一阵抽搐。他所修炼的功法与季若离所修炼的是相对的，这两种功法适合道侣双修，而一般的双修是对双方都有进益的，这种功法也一样，但是到了最后一层，作为炉鼎的那一方的全部功力都会被另一方夺走，失去功力的那一方会被榨成枯骨，只有一死。所以，他只有杀了季若离才能活命，在季若离修炼成功之前。而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季若离的掌握之中，他情绪的细微变化也逃不出季若离的眼，这像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季若离乐此不疲。他喜欢看他想要拒绝却无法拒绝的模样，喜欢他隐忍不发暗自和自己较劲的模样，喜欢他不得已地求饶和眼神里的倔强……最后，只剩下了“喜欢他”……季若离想，他是真的喜欢他，就像他喜欢他一样。喜欢到他可以让他以一个不那么痛苦的状态死去，在他死后他还会彻夜想念他。可人算不如天算，季若离没想到死去的是他自己。在一次修行中，季若离走火入魔，尹寒星趁机杀死了他。至于为什么会忽然走火入魔，恐怕只有季若离自己清楚，他在修炼地狱十九变最后一重的时候，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喜欢尹寒星，他没办法杀死他——这个念头如闪电一般照亮了他的心湖，虽然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他的修炼毁于一旦。他没有办法杀死他，甚至宁愿被他杀死。……尹寒星一段一段地翻看季若离的记忆，不知道是震惊还是麻木，忽然他感到一阵强大的牵引力，他几乎要被拖出灯外，他知道是夏惊寒在提醒他不可久留。此刻，他终于望见了季若离的身影，只见他身着赭红色法袍，头戴骷髅骨冠，手持人骨法杖，如同初见那般，威严、阴鸷、不可一世。“和我走吧……师尊。”尹寒星似乎又成为了那个十二岁的瘦弱少年，面对强大如神祗的季若离有些不知所措。季若离仿佛没有看见尹寒星一般，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师尊……”尹寒星不断向他靠近，季若离的影像却消失地无影无踪。再次出现在尹寒星面前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材修长，脸色却有些苍白，一双眼睛黑得像重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