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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全班鸦雀无声，心在滴血。“关于早午晚餐时间，学校不会逼着你们十分钟解决，但是也不能多了。”宁珊珊站在讲台前，目光带了些凌冽，“五十分钟，必须全部回到教室。”熹柚早就听说过，胥城一中的管理方式是魔鬼级别的，在吃饭这个关乎民生的问题上，经过校领导的激烈讨论，最终把时间控制在了一个小时之内，各个年级各个班级分批次去吃饭，也完美解决了拥挤的问题。林谷雨一直在抠弄着手里的圆珠笔，到最后，直接把笔扣都给抠断了。“还有，学校一直有轮换制度，重点班作为重中之重，是学校的升学率代表，只能容许真正优秀的人坐在这间教室里，无关人等，最好自觉退出这个班级。”熹柚知道宁珊珊肯定会看自己，于是自觉地低下了脑袋，装作在写着什么东西。等到宁珊珊开始下一个条例条规的讲述，她又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却不小心看到了简书男挺得笔直的背脊。简书男坐在第二排，这个座次已经明确地把她的成绩暴露了出来，是属于最优秀的学校里最优秀的那一群学生里中上游的，想来，应该是个学习十分认真的人。熹柚垂下了眼睛，给本子上那只乌龟又画了一个龟壳，给它本就沉重的小生命又添了一个负担。在宁珊珊费了两节数学课来讲解这些变态的规矩之后，熹柚算是明白了，在这所学校里，认真读书是唯一的正道，其他的，比如上一趟厕所花了五分钟，吃一碗面花了三十分钟，下课时找朋友聊一聊，都是没出息不争上游的表现。她忽然就觉得未来渺茫了起来，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身上还绑了很多的用来束缚她的绳子，呼吸不畅，心口都是憋着的。宁珊珊说完了所有的‘可’与‘不可’，给一群才刚刚建立起自己的世界观的孩子成功洗涤了一次灵魂，转身用粉笔在黑板一角写下了几个大字。——距高考仅剩1001天。熹柚一闭眼，行吧，她死了。扔了粉笔，宁珊珊这才开始说一些正常的班主任该说的话，“现在选个班干部吧，想当的直接上来，说一下想当什么，在黑板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只剩口气的班上终于慢慢活络了起来，大家随时看着宁魔头的脸色，在她的默认许可下窃窃私语了几句，然后有几个把身体坐直了一些，看样子是想上去干点什么大事了。只是过了很久，第一位勇士迟迟没有出现。大家不敢上去。在这样变态的学校里，还不知道班干部要干些什么变态的事，大家需要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伸手去为他们揭开那神秘的面纱，看看背后隐藏着的那张脸是可怖还是可爱。熹柚沉思了一会，想起熹恩慈教她“勇为人先”，便从最后一排站了起来，穿过那些优秀的同学们，站到了讲台上，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家好，我叫熹柚，我想竞选体育委员，请大家支持我，谢谢。”附带一个甜美笑容，熹柚写完自己的名字就下讲台了。下去的时候，简书男明显地用十分疑惑的眼神看了熹柚一眼。熹柚想参与进这个班集体，虽然成绩方面她有些格格不入，可是还是想让自己成为大家的一份子。细细想来，也就体育委员最适合她了。因着熹柚带的头，班上那些胸怀大志的男孩女孩们纷纷站了起来，慢慢地出现了一个职位的候选者有两个甚至是三四个竞争者的情况，只不过在熹柚的名字下面，却没有一个人留名。兴许是那些零食起了作用，大家都不想和熹柚竞争体育委员，这个有些费力不讨好的职位。又经过一轮民主的竞争和投票，班上最终定下了最新的一批“领导班子”。之所以说是最新，是因为保不准哪天某位同学就因为不优秀而消失在了这个班级里。噩梦一般的美好前程，总算是在迷雾中冒出了头。最后一节晚自习，教室里静悄悄的，除去笔尖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细微的风声。经过近大半个月的适应，熹柚基本掌握了如何在天没亮就起床去学校上自习，也掌握了如何在教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很多时候她都会恍然，明明前一秒太阳还挂在天上的，但是下一刻眼睛扫过去，又是黑幕沉沉。她们还只是高一，管理到底是没有那么严格，宁珊珊似乎也没有上几届的学长学姐传得那么神乎其神，她有时很严格，但是大多数时候，那八张a4上的东西，她自己也记不太住。这样的高中生活，熹柚说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周围围绕着的都是非常优秀非常聪明非常努力的人，她好像乱入进了一场马拉松长跑，大家都在跑，她便也不自觉地被带着往前了。学习委员负责黑板一角的倒计时，每天一来就要先把天数减少一天，兴许是数字太庞大了，暂时还没有人能感受到那种迫切的压力和未来一瞬间逼近的恐惧感。林谷雨正在做数学题，匍匐在桌子上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怜的意味，熹柚眼珠子转了转，从座位里掏了颗巧克力出来，悄悄地推到了她面前。林谷雨眼睛倏地一亮，教室里不让吃零食，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才赶紧以飞速把巧克力剥开，然后一把扔进了嘴里。甜得她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熹柚对着她吐了吐舌头，用口型骂了一句，“笨蛋。”突然教室的门被人用指节叩响了，林谷雨还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立马惊恐地睁开了眼睛，接着却听见门口站着的人怯生生地说了一句。“我找一下，熹柚同学。”熹柚有些不明所以，站起身出去。那女孩给了她一张报名表，语速极快地说，“还有两周就是校运会了，虽然学校不太重视这个，但是该办的还是要办的。这个是报名表，你拿进去给同学们说一下，有想参加的就可以参加，每个班必须要有至少五名同学参加。”“等等。”熹柚不解。“必须、至少，是什么意思？”怎么说得像是根本没有人会参加一样？女孩用看笨蛋的眼神快速地瞥了熹柚一眼，但是没有多说，正事一讲完就抱着剩下的表去其他班了，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熹柚回到教室，人站在了讲台上，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的脑袋，清了清嗓子，“两周后就是校运会了，有很多项目可以参加哦，大家有想去的吗？”十几颗脑袋抬了起来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又低下去了，只有林谷雨在后头伸长了脖子一直看着熹柚。熹柚一个人尴尬地站了几分钟，接着就反应过来，那个女孩的话，其中有些什么滋味儿和意思了。“大家没有人参加吗？那我先带头报个长跑好了，就报3000米吧。”熹柚低头，在报名表上刷刷刷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在项目那一栏填上了“3000长跑”。跟着，林谷雨也举起了手，小声地说，“我长跑还不错，我也报个名吧，报3000米。”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确定对方是好姐妹无疑了，熹柚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语道：“已经两个名额了哦，还有同学要去的嘛？校运会有两天哦，大家可以休息两天哦。”她还刻意强调了‘两天’，放在如今高压的学习之下，参加校运会都算是娱乐活动了。这大半个月来的学习生活着实像场让人措手不及的噩梦，熹柚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坐在座位上不能动弹的每一天都好像是坐牢一般漫长，身上好似爬满了蚁虫，难受得她好多次都想冲出这个牢笼。校运会这么好的机会，她就不信没有人想去。再说她自己也已经带了头了，大家不至于还是没反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