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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法令（第1页）

白日帐内

“这花儿配我的阿瑾正好。”陈逸见我仍攥着那束紫花，微微笑道。

经这么一折腾，他又是摔断了腿。又是蹭坏了皮。

我十分恼怒他的自傲与逞强，就把花丢回给他，只半个身子斜坐在他的榻上。

“边国的那只死蛤蟆……他们故意欺负你……你那么笨……还勉强自己骑马……”我气得哽咽。

他却附上我的身子，依着我的耳廓，轻柔地道：“我的阿瑾可要聪明些，才好呢！她的郎君可是笨的连马都骑不好。”

他这般轻浮，我自然要推开他，他反而捉起我的手腕，合在掌心里，叠于他的胸前。

我心头一阵酥麻。

他的声音逐渐缱绻起来：“那日，你问我，可想过如何安排将来的日子。我为圣上卖命，为阿爹、为因儿、为将军府筹划了一切。可阿瑾，我唯独不知该如何安置你。我绝不愿让你放弃你的志向，成全与我的安逸。若阿瑾执意于庙堂之高，那么我陪阿瑾守着便是。

我的阿瑾，本就不该只属于我一人。”

他的唇轻轻地颤着，我的心栽进他眼底的漩涡，这辈子再也挣脱不了。

他凝目望向我，笑着笑着，眼尾却颤出泪：“阿瑾，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呢！”

我的心咯噔一下，倏地抽回手。

是啊！梁统领与世子的事尚未解决。

他坐起身道：“我问过因儿，她能如此及时赶到营外搭救世子，是有人告诉她世子有危。我曾疑心，凶手意在破坏两国缔结友邦之谊。可现在想来，谋害世子或许只是凶手的一个混淆是非的幌子，他并不想真正威胁到世子的性命……他的目标是不是只有梁统领一人呢？”

“你好生养伤就是了，我与韩文去查查。”我掖下他的被衾，负气道。

他的眉头一紧，随即道：“务必小心！”

牢狱

泉娘囚衣着身，卸去了往日钗环，此时通身素雅，秀丽的眉眼间萦绕一股忧愁之色。

“是他让你来的吗？”她道，眼里有震惊，亦有不甘。

我摇头道：“他已经死了。”

“不！这怎么可能？”她连连后退，毫无血色的唇剧烈地发颤。

我不解道：“他对你如此绝情，你却还是……”

“他纵然如今凉薄待奴家，可奴家不信他从未有过一丝真意，难道往日的情分都作假了不成？”

我不由思及晚春楼的海棠姑娘，轻声道：“泉娘，你是景明阁的人，想来你或许早已家破人亡。倘若你命运遂意，又能踏出闺阁，所能慰藉你的是这世上的千山万水，而不是他一文不值的深情。我想若真如此，你一定不会为情情爱爱而执迷不悟，把心全托付于他这个懦夫。”

“曾大人这样的话，说给奴家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用？”她的眉心一怔，嘴角漾出一抹苦笑。

她继而道：“只是大人不恨奴家那日故意污蔑大人轻薄奴家吗？大人竟不曾为此事而惩罚我。”

“能惩罚你的是法令，而不是我。”

“法令只罚像我们这样的人，可罚不到上面的人。”

“雪融则泥湿，云流则霁现，”我不知她会说如此之话，心生惭色，道：“这被粉饰的太平，终有一日，会有光照进来。”

“大人……”她嗫嚅道。

可惜我无处知晓此刻的她正思量着什么。

我笃定她不会再隐瞒我，便将梁统领的死状悉数告知她。

她苍白的额头沁出汗珠。

“堂主原先托人送来可令人发幻并使人自残的药，可我不愿伤及他，但却被舒娘撞见，便将此药藏了起来，可现在怎么会落到别人手里头？”

“你藏哪儿去了？”我问道。

她低吟道：“大人，我带你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