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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第2页）

柳树枝上一顶绢纱剪纸人胜宫灯，透出明丽的光辉来，流转在江枫渚彤红的俊颜上。

他迟疑半晌，终于扭捏地嗫嚅：“臣没有不喜欢。”

李朝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也是少年心动，知慕少艾的，你说说你，早点对朕坦白不就好了，白让朕下不来台。也罢，你既喜欢，还是你娶了做正头夫人合适，朕有愧，便与你颁一道赐婚的旨意作为弥补，江弋意下如何？”

但一说到成婚，江枫渚的眉峰又皱巴起来了，死活不情愿的模样。

李朝琰意外：“又怎了？不愿娶？”

既喜欢的，又不想娶了人家，白白空等着消磨青春？

这就是江枫渚的不是了。

江枫渚面容更红，指下勾了一绺垂落的柳枝，胡乱地绕着食指缠了缠。

“实不相瞒，我家那位表妹从小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仗着有我母亲的疼爱，对我是管东管西，不许我这，不许我那，当初武举恩科，我不想去，装作摔断了腿，陛下你知道么，她是找人拿了一副担架，抬也要把我抬上殿。我家中母亲对我管束严格，我已是不堪承受了，若将来小登科，又让她管着，两人一起来，臣只怕没有活路了。陛下恩德，臣实在愚鲁，不知如何抉择。”

又说起，这些年，他的好表妹处处给他使绊子下套子，在母亲那边搬弄是非，胳膊肘根本全然向着他亲娘拐，江枫渚就愈发不敢同她亲近。

李朝琰一叹：“原来你与朕，竟是有着一样的境遇，朕这是步你的后尘了。”

江枫渚以为陛下感同身受，忍不住继续抱怨：“表妹如花美眷，待臣一心一意，臣也不是木石之心，真正无感，但只要想到与她成婚，臣心中便生出老大的不自在感。想来臣自觉尚未成熟吧，等到心性稳固，再成婚便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李朝琰只是顺嘴那么一说，江枫渚还顺杆爬了，他的这番话，堪称一句经典。

“等你成熟，等你心性稳固，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家柳娘子未必肯答应。”

江枫渚讪讪。自己也心知肚明，这话要是挑明了说，柳眉妩道一句不愿意等他，那就真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的确没有勇气，对她说这番话。

且每次见着她，不知何处总是想着胜她一筹，灭掉她嚣张的气焰，让她不再那样处处针对、监视自己。

“江弋，朕可是帮你把柳娘子约出来了，人就在渡口，是好是歹，你今日必须做抉择，若是你不想娶她，这婚事作罢，朕替她另觅良婿就是了。”

良婿，就有现成儿的，陛下的表舅。

可他年过而立了，是续弦。

要割舍表妹，眼睁睁看着她走进别的男人怀中，江枫渚只要蹦出这样的念头，心头便一阵堵闷不适之感。

“咔嚓”，手里柔韧的柳枝不堪云麾将军的“绕指柔”，被生生折成了两段。

“不行。”

表妹岂能另嫁他人？

江枫渚彻底拗断手里的柳条，咬牙切齿，瞳孔之中如有火焰：“我要自己娶她。”

他大步往渡口去。

只留下一个英姿勃勃、气势汹汹的背影。

倒是许久不曾见江枫渚冲冠一怒了，这次竟是为了红颜。

滞留柳下的李朝琰，耳畔掠过无息的晚风，把林杪吹得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