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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当年之局（第1页）

曾青山十八岁那年，高中毕业后来到黑山矿，什么工种都干过，吃了很多的苦，终于在工作十年后当上了安全员。曾青山在黑山矿当了八年的安全员，就在第八年，矿上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曾青山这个人脑子灵活，能吃苦，为人大方，优点还是很多的，就是有一样致命的毛病，好赌！在煤矿上班的常年在井下作业，工作危险，压力大，喝点小酒、赌个钱。甚至打个架，调节调节情绪，缓解一下压力，这些都是常事，一点都不稀奇。矿上领导对这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搞出人命，一切都不算事。但是曾青山嫌小打小闹的赌钱不过瘾，利令智昏，被人拉去镇上的地下赌场玩，那地下赌场的水有多深，岂是他一个工人能去的地方。曾青山被人做了局，一个晚上输了十几万，眼都输红了。那个时候他一年工资才六七万，不吃不喝也要还上三年，他如何还得起？曾青山每个月工资刚发下来就拿去还赌债，但是这点钱只是杯水车薪，只够还利息的。曾青山到处借钱，亲戚、工友，只要是认识的人，都厚着脸皮，想尽方法去借。曾青山没有钱给家里，余翠花知道了他赌钱欠了巨债，跑到黑山矿，找曾青山大闹了一场，要和他离婚。就在曾青山焦头烂额、走投无路之际，当时任黑山矿保卫科副科长的赵卫东找到了他，说可以帮他还赌债。曾青山也不傻，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问赵卫东需要自己做什么？接下来赵卫东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一句话，却把曾青山吓了个半死。赵卫东说，很简单，你把二号矿井里的瓦斯监控设备弄坏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你管。作为一名资深的安全员，曾青山当然明白瓦斯监控设备坏了，会带来什么后果，就没答应赵卫东。但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债主派人到曾青山家里逼债，威胁余翠花说，再不赶紧还钱，就把当时只有十岁的余苗苗拉去卖了还债。曾青山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赵卫东的要求，他也向赵卫东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除了还清自己的债务，还要另外给自己一笔钱。曾青山已经想好了，拿到钱，就办内退，家是回不去了，他这辈子也没脸回家，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吧，越远越好。赵卫东答应了曾青山的条件，帮他还清了赌债，又给了他一笔钱。曾青山开始怀疑是不是赵卫东给他挖的坑，但事已至此，就算是坑也没有办法，只能往里面跳了。曾青山按照约定，弄坏了二号井的瓦斯监控设备，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出事，过一阵子，再换一个好的设备，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事就过去了。事情哪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赵卫东就是要让二号井出事，监控设备被弄坏后没多久，二号井就发生了重大事故。9月12号这一天，曾青山永远也忘不了。这天他歇班，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宁的，右眼皮直跳。曾青山用民间的老办法，找了张纸条贴在右眼上面，也不管用。这天晚上十一点五十二分，曾青山正躺在宿舍里，整个矿里突然乱成一团，从井下传来消息，二号井发生了瓦斯爆炸事故，矿里正在组织抢救。曾青山感到头晕目眩，心慌的一匹，他倒了一杯水，因手颤抖的厉害，没喝一口，玻璃杯就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这天晚上，曾青山失眠了，他想了很多，赵卫东这帮人心机太深，看来地下赌场就是他们做的局，目的就是把自己拉下水。但是这帮人心也太黑了，二号井瓦斯爆炸，这可是多少条人命啊，其中就有曾青山很熟悉的工友。曾青山感到不寒而栗，说不定这帮人哪天就把自己也杀了灭口。曾青山做了决定，黑山矿是不能再待了，必须尽快离开。等到事件平息以后，曾青山找了个理由办了内退，回到巴坪。曾青山用赵卫东给他的钱，盖了一栋两层的小楼，又留了一些钱给余翠花。为了她们母女的安全，曾青山就向余翠花提出离婚。因为两人感情早已破裂，余翠花也很痛快，没为难曾青山。反正有房子住，有钱花，离了再也不用担心曾青山赌输了被人追债，何乐而不为。一切都处理好了，曾青山收拾好行李，手里拿着一张江汉地图，仔细研究起来，去哪里呢？当时余苗苗还小，曾青山心里有牵挂，不想走的太远。研究了半天，曾青山的目光落在毛坪镇，在大山之中，交通不便，位于两省交界，有名的两不管地区。解放前那里就是土匪窝，附近犯了事的，逃难的都往毛坪跑，山高林深，便于隐藏。曾青山做了决定，就是这里了。他背着行囊，来到了毛坪，走了毛坪大部分村庄，最终留在了白石头村，认识了桂花，有了这个可爱的儿子。，！曾青山抱紧了怀里的儿子，思绪回到了现实之中。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必须把老婆孩子先送走。曾青山喊来桂花，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让桂花带儿子回娘家过几天。桂花说，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等你。曾青山费了很多口舌才把桂花的工作做通，曾青山骑着电动车把桂花娘俩送到十里外的娘家，连饭都没吃，就要回去。桂花和儿子都不舍，尤其是儿子，小眼睛水汪汪地，哭着喊着跟在曾青山后边追。曾青山抹了把眼泪，狠狠心离开了桂花娘俩，回到了白石头。没有了桂花娘俩的家感觉空荡荡的，曾青山坐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群山，平静地等待着不速之客的到来。这些年，每当想起黑山矿912矿难，曾青山就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那是十一名工人的命啊，背后是十一个家庭的家破人亡！其中那位叫叶长生的还是曾青山的好朋友，因为曾青山好赌，叶长生劝过他很多次，为这事，两人多次吵的不欢而散。但是曾青山欠下赌债，到处借钱，连饭都没钱吃时，叶长生却不计前嫌，慷慨解囊帮助过他。这些年，曾青山经常做噩梦，梦里，叶长生和其他遇难的工友们向他走来，边走边说：“曾青山，你这个小人，你害死了我们，你拿命来！”工友们伸出手紧紧地扼住曾青山的喉咙，曾青山喘不过气，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才知道这是噩梦一场。想到这里，曾青山面对远山长叹一声：“兄弟们，我曾青山对不起你们啊！”“曾青山，你对不起谁？”一个三十来岁，长着一张白净的脸，嘴唇薄薄的，身材瘦高的男子出现在院子里。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壮汉，这两人胳膊上描龙画凤，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眼里露着凶光。：（）旷野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