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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又是陆陆续续的加班,人忙碌起来不用刻意都会忘记很多东西,转眼就到了腊月,收到厚厚实实的一沓奖金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今年快过去了——张晨依然没有消息。我手里是有吴清飞的手机号码,吴清飞作为张晨的心腹,多少能知道些内幕消息,但我犹豫了几天,还是没有打出去。我和张晨走的是不同的路,纵使我知晓他的现状,也无法帮他做些什么。一眨眼,就到了春节,年三十我和爷爷在疗养院过了,大年初一,却有人敲响了我的门,我拉开门,乍一看还没认出来,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吴总。”吴清飞是一个年过四十体态略微臃肿的男人,乍一看脾气特别软和,但张晨曾经评价过他,说他面慈心狠,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张晨眼里的有趣,和大多数人以为的有趣,有很大的不同。我不知道这位吴总为什么在大年初一敲开我家的门,但终归很自然地让了让身,补了一句:“过年好,进来坐。”吴总弥勒佛似的笑了,看起来特别亲切,却摇了摇头:“我就不进了,陈先生,您如果没事就陪我走一趟?张先生很想您。”张先生?也只有那一个张先生了。我的我站在了别墅门口,门自内打开,露出了张晨的脸,他和数月前离别时没什么不同,穿着厚实的家居服,底下是粉红色的厚实拖鞋。他懒洋洋地开了门,说了一句:“进来吧。”我正欲进,他又补了一句:“小田也在,正在做饭呢。”我就“哦”了一声,进了门,大门在我身后合拢,别墅里取暖很足,没走几步就热出了汗。张晨歪到了沙发上,给自己点了根烟,拿眼睛斜睨着我:“哟,这穿得还挺厚实啊。”我慢吞吞地把帽子围巾手套都脱下来,仔细叠好放在手边,又把斜挎的包放在了一边,回他:“不知道去哪里见你,西郊监狱又远又冷,索性穿得厚些。”“陈和平,你是盼着我还没出来啊?”“你出来,我自然是高兴的。”“可别说违心的话了,陈和平,这么多天你就没跟人打听过我怎么样,大过年的连问都不问,够心狠了。”我想了想,没办法反驳他,索性就不吭声了,他慢吞吞地抽完了这颗烟,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将烟蒂碾在了烟灰缸里说:“没随了你的心愿,出来了。”“那很好。”除去那些复杂的心思,我的确是为他出来而高兴的。他却用很让人不舒服的眼神盯着我,半响来了一句:“小田饭快做好了,我去看看。”华音刚落,他就站了起来,一团厚厚的棉花包裹住了他的身材,叫人什么都看不见——他怕冷,冬天总是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个球。空气里弥散的烟味让我也有点犯烟瘾,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小田不是保姆,是张晨的情人,跟了他有一年多了,张晨有一回出车祸了,腿受了伤,跟疗养院住着,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张晨喊他田护工,过了俩礼拜再去的时候,张晨就喊他小田了,脸上满是餍足,特像一只刚吃到鱼肉的猫。张晨病好了,就把小田接出来了,据他说,小田除了屁股好,还能煲得一手好汤,特能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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