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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第2页）

“朝廷命沈知安前去破城，他确实能耐，三日拿下原州，继续要往歧州进，父王劝阻，虽然我军刚拿下一城，士气大振，可多月战争，不止戎夷，我们的粮草所剩也不多，父王的意思，安抚好城内百姓，筹措粮草先，可沈知安觉得军需还够支撑再拿下一城。”

“沈知安有朝廷旨意，父王最终也同意了他的想法，命我在原州就地整顿，他同沈知安前去歧州，不料只一日时间，就传回消息，父王与沈知安追戎夷敌寇，误入瘴气林，生命垂危。”

“我赶到的时候，沈知安已经陷入了昏迷，父王情况比他好一些，神志尚算清晰，全军退回至原州。”

姜以宁听到这儿，出声打断了姜翀：“沈知安确定昏迷？”

姜翀点点头，这也做不得假，他事后了解，是在去歧州的路上，沈知安发现了敌军踪迹，想着一网打尽，却误入了瘴气林，父王是为了救他才明知危险也执意进的。

“军医诊断沈知安吸入的毒气过多，恐有性命危险，父王当即派遣了一支精锐队伍，护送沈知安回定安王府，让护卫执亲笔信去王府找王妃，沈知安的情况只有母妃可医——”

姜以宁瞪大了眼，满目骇然，心中大恫：沈知安见过母妃，他同母妃的死有没有干系？

“父王当时的情况也很不好，军医劝父王同沈知安一同回大后方，父王不愿，说军中不可无帅，他此生所愿就是荡平戎夷，使西北免受战乱，保大禹千秋万代。”

一滴清泪从姜以宁眼角划过，她能想象的到父王说这话的时候，是一种怎么样的神态，这是他为之奋斗一生的理想，已经就差最后一步了，他当然不会放弃。

姜翀仰头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父王身边有母妃配的药物，支撑一段时间，倒也不是不行，原本我们可以就地整顿，可父王跟沈知安都出事后，再就地整顿，就明显着告诉敌寇，我方主帅有损。”

“没法子，我们只得当晚就进军歧州，拼了三日拿下歧州，只要再拿下陇州我们就彻底突破了戎夷边界，我西北铁骑就可荡平戎夷。”

姜以宁也跟着心血澎湃，仿佛看到了铁马兵戈，西北军踏破戎夷都城的景象，只是那像一个虚影，只要轻轻一戳，就可破。

“父王的身体在拿下歧州后，就已经到了不支的边缘，粮草也跟不上了，父王下令原地整军，休养生息，筹措粮草。母妃也传来消息，沈知安已经转危为安，只是人还没醒，她给父王也配置了解药，父王中毒时间拖得久，军营说恢复也需要一些日子。”

姜以宁握紧了拳头，指甲抠进了肉里，抠出了血丝也不觉着疼，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他们说的，父王故意拖延不战？！”

姜以宁好恨！朝廷给的罪名看似轻巧，这对父王来说简直是个莫大的羞辱！一生戎马杀敌无数，一心荡平敌寇还山河安宁的良将，被扣上拖延不战，这般听起来贪生怕死的罪名，简直是杀人诛心！

姜翀重重闭了闭眼，也无法掩下眼底的哀痛。

“朝廷连着下了三道命令，命我们快速夺下陇州，寻常人得躺上十天半个月，父王只休养了几日，外表看起来与寻常无异，可内里气血全亏，这样的身子别说打仗，骑马都困难，父王硬是撑着一口气披挂上阵，稳定住了军心。”

“你们怎么不劝着些！”姜以宁懊恼地出声，说完就后悔了。

姜翀苦笑一声：“父王那人，你怕是比我还了解，母妃从前总说，你是最像父王的，一个老顽固一个小顽固。”

姜以宁笑中带泪，她记得这话，母妃时常这样调侃她和父王。

“父王倒也知晓他的身子，上了马也对不了敌，最终他也同意了，留守歧州坐镇后方，我同一众叔伯前往陇州，我们分析戎夷的兵力必定是集中在戎夷王城和最后还未失守的陇州......”

姜翀声音哽咽，眼前一片血雾，好似又回到了那天。

“错了，都错了，我们拿下陇州发现除了城楼上些许兵力，城内空空，都是全套，他们的目的就是父王！我同赤羽营先行前往歧州营救父王，已经来不及了，城内尸横遍野，金羽营拼死护着父王，战至最后一人，父王也......”

姜翀喉头干涩地难以发出声音，他闭着眼仰头靠在身后的靠枕上，一手捂住了双眼。

倏忽，身侧的另一只手被握住了，姜翀蓦然睁眼，眼前的血雾尽数散去，手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从姜以宁的手心传来。

姜以宁满脸泪水，眼底确实一片清明和坚毅，姜翀很久没有见过这样表情的姜以宁，上一回还是他执意要去军营，她也是这般，明明流着泪很是心疼，却没有劝阻，反而坚定地支持他做想做的事。

姜翀平复心情，继续往下说：“后来我也受了伤，等我赶到定北王府，母妃已经......是苍婆婆救了我，沈知安救了她，苍婆婆将我冒认成她儿子，沈知安一并将我也带回了。”

“阿羽，我来了上京就该去找你，对不起，是我的错——”

姜以宁拍了拍他的手背，打断了他的话，刚才给阿翀检查的时候，姜以宁就发现了，阿翀的骨头是刚长好的，他之前一定是受了极重的伤，不然他又怎么会不来找她。

“不说这些，有个东西，需要你来打开。”

姜以宁闭了闭眼，眼角划过一滴泪，只一滴，再睁眼时，眸子亮的很，像是燃着熊熊烈火。

姜以宁拿出俞掌柜交给她的那个漆木盒子递给姜翀：“你看看，你能不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