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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盛礼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遍,谭振学不敢有所隐瞒,把买宅子的事交代了,他清楚谭振业是故意针对刘家,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刘家,谭振业去年就该过了县试,今年同他们参加院试,谭振业咽不下这口气实属正常,念及此,他没有把谭振业供出来。
不出意外地,他们都挨了打。
但谭振兴是始作俑者,挨得更重,谭振兴刚开始咬紧牙关不出声,几棍后憋不住了,张嘴啊啊啊大哭,哭声凄厉,响彻天际,吓得院子里安分的鸡暴躁地去琢大丫头,大丫头被琢了两下,跟着放声大哭。
屋里哭得打嗝的谭振兴无意听到门外的哭声:“”大丫头是在学他?
“呜呜呜呜”汪氏生的什么玩意,竟然敢学他,“呜呜呜”
等着,待会非好好教训大丫头不可,敢笑话老子,活腻了。
然而,谭盛礼没有给她收拾大丫头的机会,谭盛礼揍完他们就撵他们回屋抄书,自己牵着大丫头出门逛街了,还给大丫头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逗得大丫头开怀大笑,祖父祖父叫得好不亲热,见状,谭振兴有意收拾她也没胆了,看得出来,谭盛礼很疼大丫头,她如果打大丫头,保不齐自己又会挨打。
他完全不知是被谭振业坑了,谭振学和谭生隐也不会提醒他,否则等谭振业回来,兄弟两因此事闹的话还得再挨打,过去就过去罢,兄弟间不用凡事都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且看谭振兴挨了打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如获新生,更不会告诉他这件事了。
整个谭家,谭振兴挨打次数是最多大,心也宽,每次挨了打就不会再想,何况眼看离院试没多少天了,他也没功夫回想自己为什么挨打,因为他要专心读书,考上秀才后就能休妻了,他实在忍不住了,汪氏邋遢,清晨吃她煮的粥,谭振兴吃到了根头发,恶心得不行,丢下碗就下桌,谁知汪氏不嫌脏,自己端着他吃过的粥接着吃,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不是恶心自己吗。
他想过了,必须休妻。
要获得回报就必须付出,因此,他比平日更刻苦,鸡打鸣前就起床读书,午睡也不睡了,翻以前的诗文背,瞌睡了就洗个冷水脸继续,几天下来,功课有没有长进他不清楚,照镜子明显感觉脸小是真的。
约莫他的用功感染了其他人,谭振学和谭生隐跟着他熬夜苦读,半夜都舍不得闭眼。
勤奋到自己都害怕的地步。
这天,谭盛礼检查他们的功课后,眉头紧皱,挨个唤他们进屋说话。
枪打出头鸟,谭振兴推谭振学先进屋。
谭振学无奈,缓缓推门而入,谁知谭盛礼看到他,冷声问,“振兴呢,喊他进来。”
门外的谭振兴打了个哆嗦,闷热不堪的天硬是惊出身冷汗来,理了理衣服,故作轻松地抬脚进门,见谭盛礼面色阴沉,瞬间耷拉着耳,小心翼翼道,“父亲,你找我?”
“多少天没挨打了?”
谭振兴垮了脸,老老实实比了根手指头,谭盛礼又问他,“身上的伤好了?”
谭振兴极力想摇头,可迎上谭盛礼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神,他不敢撒谎,含糊不清道,“好了。”不知是不是谭辰风送的药材好,磨成药膏涂在伤处愈合得特别快,两天吧,两天就不疼了。
看他没出息的样儿,谭盛礼懒得再说,“坐吧。”
“哦。”谭振兴拉开椅子,坐姿端正,双手规矩地搭在桌上放好,像私塾乖乖听课的学生,谭盛礼拿出他写的文章,“这几天很用功?”
每天睡觉不到两个时辰,用功是必须的,谭振兴摸不准谭盛礼心思,没有立刻作答。
“说吧,这么反常是为何。”
谭振兴:“”很反常吗?他平时读书也很用功的,顶多这几日尤为用功而已。
几个孩子什么秉性谭盛礼心里门清,就谭振兴见缝插针想偷懒的性子,突然用功必然有蹊跷,眼看院试快到了,不问清楚原因,到院试准得出事。
“反常吗?”谭振兴心虚,话也说不清楚,谭盛礼敲了敲桌面,“你自己说呢?”
好吧,谭振兴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反常,没办法啊,谭盛礼给赵铁生布置了哪些功课他根本不知,问赵铁生他也不说,谭振兴不知道赵铁生的水准,心里没底,只有努力读书,争取超过他啊,超过他才有机会考上秀才。
“父亲。”休妻这件事他去年就在想了,作为谭家长子,他的责任是开枝散叶,可汪氏连生两个都是女儿,不休不行,他,“父亲,有件事我反复想了很久”
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了,谭盛礼抓起手边的木棍,故作云淡风轻道,“什么事?”
“当时和汪氏成亲是看她娘能生,儿子娶了她能为谭家充盈子嗣,岂知她生了两个闺女儿子想着,不若等院试后与她和离算了。”顾及谭盛礼心软的性子,谭振兴不说休妻,而是和离,和离的身份比较体面,回到村里,汪氏也能再嫁。
谭盛礼攥紧木棍,慢慢站了起来,语气却很轻,“为何要等院试后?”
没考上秀才哪儿有脸和离啊,谭振兴知道谭盛礼要面子,平时他要提的话,非剐了他层皮不可,但他不敢说谭盛礼要面子,只道,“刘明章考上秀才后休妻无人说他什么,想来”余下的话没说完,忽然听啪的声,有什么落在他后背,不觉得痛,就麻麻的,待第二棍落下来,感觉就较为明显了,他呲牙,噗通声跪地,“父亲啊,儿子错了啊。”
千想万想,没想到谭振兴存了休妻和离的心思,自己窝囊连汪氏都不如,竟有脸嫌弃汪氏不好,谭辰清为何给谭振兴找这门亲事他不知,但既是明媒正娶的,就要对人家姑娘负责,生了女儿就休妻,他没考上秀才是不是该被撵出家门啊?
谭盛礼攥着棍子,手背青筋直跳。
刚刚谭振兴兀自说话没注意看谭盛礼表情,此刻求饶时瞄了眼,那双深沉墨色的眼吓得他双腿战栗,虽然父亲经常揍他们,但好没露出过如此恐怖的表情,活像自己刨了谭家祖坟似的,谭振兴直磕头,“父亲,父亲,儿子错了。”
“你错了?你何错之有啊”谭盛礼嘴角乌青,深邃的眼眸仿佛有冰霜凝结,一字一字顿道,“自己毛病到处都是还有脸嫌弃人家不好,我谭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肖子来。”
木棍声啪啪不绝于耳,门外的谭振学和谭生隐打了个冷战,不知谭振兴又闯了什么祸,谭生隐担心出事,“要不要进屋看看。”
听声音,谭盛礼好像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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