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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时候他们又路过那方古树,人群已经散去,古树上无数布条随风而舞,远远看去像是一树梨花繁盛。
褚西沉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这棵古树,眼神专注看着前方的路。
她视线漂移,看向那树的顶端,却不住在想,若是上一世许的心愿,这一世应该是看不到的吧。
时光易过,岁月蹉跎,世在人已空,往昔不可追。
“在看什么?”
阿巳竟然听到他开口问她。
她调转目光,看向前路,黯然道:“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
回到营地时已是黄昏,营外齐家在东郊的宅邸,内有极大的宴客楼,足够宾客环舞台疏坐三层。
阿巳与步荷相会,随褚西沉一同入宴,只不过坐在他身后的次座。
舞台上的乐声将众人目光吸引了去,那舞台上多姿俏媚的舞姬身穿深蓝色舞裙,柳腰柔软,跳的正是羌族的胡旋舞。
传闻胡人舞姬有魅人之色,曾迷惑前朝君王,令前朝皇帝沉迷美色逐渐懒政,将大权交给了胡人,最终胡人举兵而反,颠覆了皇权,并将疆土一路往北扩张,形成如今的乌兰达汗国。
而这胡旋舞正是前朝美姬与君王定情之舞,也成为了亡国之舞。
胡旋舞按理说是中原各国的禁忌,虽自古有胡姬入中原的先例,但是中原对胡人舞蹈分类并不熟悉,无法一眼分辨出舞蹈种类。
而阿巳之所以知道,那是昔日在随褚西沉回北秦后,就曾有人用这胡人之舞构陷,制造出褚西沉已色令智昏不堪重用的假象,从而让他无法回朝。
阿巳看定,问向步荷:“这胡姬好生俏丽,你知道她来自哪方府邸吗?”
步荷不知台上端倪,只道:“听说是齐小公爷带来的,舞姬和乐师是亲兄妹,听说谢小公爷是要将这胡人美姬献给齐府。”
阿巳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杯,注视着台上的美姬,嘴角微凝。
若说这谢灵浦蠢吧,招数倒是用得高,就看是否有齐家的朝廷对家了,若是明日上书洋洋洒洒写篇檄文参上一本,这可引来不小的风波,轻则被疏远朝堂,重则……龙颜大怒,褫夺爵位。
她看向褚西沉,发现褚西沉亦黑着一张脸,注视着台上景象,手中的橘杯在他掌中几乎要碎裂。
再看向一旁的齐远,齐远虽是齐家长子,身居高位,虽不说饱读诗书,但在武将中也算颇有才情的,如今竟脸上盈着笑,双掌随节拍轻拍,看得意兴盎然。
看来得想个法子才行,绝不能让这胡人入齐府。
阿巳在二楼女眷席中梭巡了一圈,沉静地思索着。
女眷席中坐着头戴罩纱将自己的发髻和脸挡住的孟亦柳,她一脸幽怨,身旁有另一个女子正在悄然安抚她。
阿巳看向孟亦柳身侧之人,正是齐府中的廖舒云。
这廖舒云何时和孟亦柳交好了?
不过廖舒云对褚西沉那点心思阿巳自是知道的,廖舒云善妒,但是却从未表现在脸上,上一世暗中给人添了不少麻烦。
若是往坏了想,今日孟亦柳抓步荷当活靶子,说不定也是这廖舒云暗中促成的。
那胡人乐师弹了三曲,胡姬便舞了三曲,虽台下宾客连忙拍手称赞,但是谁都不知道明日参齐家书会是由谁来书写。
待上半场结束,胡人谢幕,恭敬地退下,谢灵浦笑容璀璨,吩咐下人给这胡人兄妹丰厚打赏。
胡人兄妹领完赏,便被引到一处坐席,同众人一起享用美酒佳肴。
众人起身准备去户外稍微活动下筋骨,
阿巳利落起身,走到褚西沉面前给他添茶,低声道:“你说,谢灵浦这招应当如何接?我看你兄长倒是对这胡人美姬有极大兴趣。”
褚西沉闻言,动作顿了顿,凉薄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你能看出这胡舞中的端倪,往日倒是小看你了。”
阿巳淡笑不语,眼中寒光一闪:“若是为了自保,我倒不介意今晚就将谢灵浦斩草除根。”
话音刚落,却见褚西沉淡淡摇摇头,浅浅牵了牵唇角,“除掉一个谢灵浦自然简单,但是我要的……”
他看向阿巳,眼底暗潮汹涌,“是整个谢家。”
阿巳看了他半晌,不禁心底失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昔日褚西沉早南元时便已经布下棋局。
难怪啊,兵强马壮的南元在面临北秦进攻时,竟一度无人可用,这谢家可是在东边塞外掌握整个南元三分之一军队的武将,堪称南元兵力上的中流砥柱。
所以,谢灵浦今晚不能动,只能另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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