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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纱面色变幻不定,心情却是复杂。
“既然是这样,你在白朗面前就不要表现出来——其实姑爷是不让我们说的,只是我们觉得不能瞒你,也想找你问问详细情况。”
水母没将这件事当回事,只当是姑爷关心女儿的一种方式,虽然有些奇怪,但更多地是欣慰。但水清纱却没法不去想这件事。
白朗帮助了她,却又不想让她知道他帮助了她,而且从时间来看,在那之后他还逃避到了外地,自我流放了两个月……
她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看懂过这个男人。每一次她以为自己懂了,实际就会告诉她,她看到的不过只是表象。
吃饭了。
水父的火锅,一向是色香味俱全的。还没有上桌的时候,香气就已经飘到了远方,惹得路过的人都来问,还有人买了几块底料走的。而到正式上桌了,那香气便不折不扣地化为了生津的味蕾,让人吃得停不下来。
“姑爷,这个笋子是新摘的,你尝尝……”
白朗满头大汗,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面对水父水母热情的布菜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给多少吃多少。
水清纱看了一会儿,站起来,倒了杯水给他:“涮一涮再吃,你吃
不了这么辣。”
“我吃得了。”白朗道。
“纱纱,我看姑爷挺能吃辣的。”水父也笑道,没有厨师不喜欢看到客人爱吃自己做的菜,“全用清水涮了,就没有那个味了。”
水清纱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强制地将白朗油碟里的菜全都用水涮了,态度很强硬。
水父和水母相互看了一眼,担心白朗生气,便拉着水清纱开始聊家常转移注意力。水清纱一边聊一边继续阻挡白朗吃辣,而水父和水母就更加起劲地说话,生怕环境冷静下来……
白朗默默地吃着饭,听着耳边的交响乐,看着墙上斑驳的墙皮,眼前的温馨与四围的家徒四壁交融在了一起,一家的光仿佛都集中在了丰盛的桌上,一时恍然。
吃完晚饭,白朗和水清纱便辞行了。水父和水母一路将他们送出了小巷,忽然又想起了要给姑爷带回去的伴手礼忘在了家里。水清纱不想让父母多跑一趟,就跟着父母一起回去拿了。
白朗等着水清纱。巷口外就是江,白朗站在江边,胳膊伏在栏杆的白石上,眺望着江水和沙鸥,安静地想着心事。江风拂衣,倒让白朗的面庞褪去了几分坚毅,却是更加清隽了。
水清纱走了回来:“李叔还没来吗?”
“啊?”白朗回过头,看向水清纱,有些如梦初醒地说,“忘了,现在就打电话。”
水清纱皱着眉看着他拿出手机,忽然伸出手,阻止了他即将拨打的动作:“你好像有点失落。”其实她想说的是失魂落魄。
吃饭时,白朗魂不守舍的样子,水清纱全是看在眼里的。
“失落?”白朗有些尖刻地笑了,“我为什么要失落。你看错了。”
“你为什么不直说呢?”水清纱问道,晚霞透着水汽,打在她的身上,让她显得非常轻盈,“你根本就不能吃辣——你现在的脸还是通红的,后颈也起小疹子了。”
有些人不能吃辣,是受不了辣的味道;但有些人不能吃辣的原因更严重,他们生来就对辣椒过敏。
白朗没回答,冷笑了一声,似乎是不想解释。水清纱也不在意,她问他:“要不要跟我去桥对岸走一下?”
白朗一愣。
水清纱笑道:“一起逛街也是证明
我们感情的好方法,不是吗?”
“……”
渝城是个不夜城,一到夜晚,江上就起了无数的枫火,霓虹灯流转在来往行人的身上,照在波光粼粼的水上,梦幻炫目极了。
对岸是渝城夜晚最繁华的商业区,一共有七层,一层层地绕着山,一层层地有着不同鲜活的美景。虽然已经是夜晚,但却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走在里面,水清纱和白朗必须挨得很紧,才能不被人流冲散。
水清纱去路边摊的试吃区拿了一块手工牛轧糖,放在了白朗掌心:“尝尝,是不是不辣了?”
白朗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了嘴里。
很甜,一下子就抚平了他心中的燥热。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逛街,”水清纱微笑着说,“哪儿人多去哪儿逛。人太多了,虽然他们都和我没关系,但我还是会觉得满足,仿佛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我的悲喜也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悲喜了。”
白朗沉默。风轻云淡中,他们继续往前走,在路过了一个又一个热闹的街景之后,水清纱忽然听到白朗说:“我爷爷很爱吃辣,但他为了我从来不吃。后来他得了阿兹海默症,记不得我了,我再去找他,就终于可以陪他一起吃辣了。可是我也已经六年没有吃过辣了。”
水清纱一愣,下意识地说:“他……”
白朗笑了笑,很是清淡,很是萧条:“他已经去世六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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