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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第2页）

陈千钧挂断了电话，神情有些恍惚。

“怎么了，说了什么？”赵叔有些好奇地问。

“现在的骗术还挺高超。”

“说了什么？”

陈千钧没有理会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通信记录，的确有许多条不同陌生来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击最近的那条回拨。

“喂，是陈千钧先生吗？”

还是那个女声！

陈千钧心一颤，没忍住挂了电话，没多久那个自称警员的人又回拨了过来，他没有接，反而将手机关机，眼不见心不烦。

“你怎么了？跟夫人有什么关系？”

“你要上那条高速吗？”陈千钧词不达意。

赵叔不明所以：“不了吧，今天走西浦那条道，正好去加个油。”

“你上那条高速看看！”陈千钧表情有些严肃。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赵叔有些担心地问。

“我叫你上你就上。”陈千钧拧下眉来，有些急切地推搡了赵叔一下。

赵叔连忙稳住车身：“傻孩子，我在开车呢！你这样会出事故的。”

陈千钧有些无措的收回手，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了：“对不起。”

却还仍是坚持，“你上那条高速看看。”

赵叔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虽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明显是刚才那通电话的影响。

“我知道了，你别急。”

天空上，那抹亮色逐渐褪去，已能隐隐约约看见重重黑暗后的月影，乌云再次笼罩，仿佛要告诉我们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赵叔。”陈千钧抱着两条胳膊，把头颅埋在自己怀里，他没有哭，只是觉得舌苔有些苦涩，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道：“我不该接那通电话的。”

赵叔的车子最终停在了高速的应急车道上，危险警告标示放在了两辆相撞得只剩下残骸的车身一百五十米后，到处都是警员拍照的咔嚓咔嚓声，有车飞速驶过的声音，好像还有人不断议论，你一句，我一句，脑海中的小人吵吵嚷嚷个不停。

都怪你，要手贱，自己接了那通电话。

赵叔随警员去了警局，不到半天，医院的结果就出来了。

其中一辆车，驾驶座的女士叫做应雅芝，四十二岁，车祸发生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抢救失败，死前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给其儿子打了个电话。

副驾驶座坐着一个男人，同样是四十二岁，因为撞击角度刁钻，受伤程度最重，当场脑死亡。

他们是一对夫妻，有一个儿子今天高考，名叫陈千钧。

赵叔本就已年过半百，可出了警局后的表情更加苍白无力，犹如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红血丝布满了眼球，那双慈祥的目垮了下来，悲伤而无神。

而陈千钧将自己抱在了怀里，耳边仿佛响起撞破耳膜的轰炸声，眼前是一片白光，唯一的那一点血腥刺痛了他的双眼，即便紧闭依然忽视不去。

他重新打开了手机，未接来电里显示着冰冷的母亲二字，而她的鲜血流落在通往他的高中的那条高速公路上，鲜红明亮难以洗去。

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都是假的吧？

他把头埋得很低很低，这样别人就不会看见他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

双手紧握成拳，一切无力改变。

他始终没有抬头，如果他抬头，也许就能看见一道紫白色的雷电顺着他这里劈落而下，也许能看见百米外的赵叔浑身发抖惊诧不已。

漫天云水将他淹没，紫白雷电熠熠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