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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第1页）

温客行没有回答，只是顺着叶执的力靠在了他的肩上，呼吸间满是冰凉的雪气，和叶执身上带着的微苦药味，他想：明明小时候最讨厌吃药了，也恨极了草药的苦味，怎么现在闻到居然会觉得神清气爽……数年如一日折磨着他的头疾都没有再犯，脑海中是难得的清明。

时间仿佛成了一个圆，他迷糊记起初见叶执就是在一个大雪天，一双温热的手把他从冰堆里挖了出来。

“怎么每次都被你看到我最狼狈的样子啊……”温客行的声音很轻，他拉长了尾音，好像在抱怨。

叶执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趁着温客行开口说话，眼疾手快的把伤药塞进了他嘴里。

“甜的？”温客行本来狭长的眼睛瞪得有些圆。

叶执斜了他一眼，“那还不是因为某个熊孩子吃起药来拖拖拉拉。”

温客行愣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9岁入谷至今已有15年，他时常告诉自己甄衍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不会哭，不怕痛，不怕苦的鬼魅。

原来有人会担心他怕苦吗？

鬼谷土地贫瘠却不是毫无美景，叶执所建造的花海便是一绝，可往日里见了这些常人眼中的美景温客行从来感受不到美好。毕竟在鬼的眼里世界是血红的，心里只有复仇，又怎会分神留意人生百态？

但这场为他而下的落雪，嘴里泛甜的药丸却好似打开了他身上的什么开关，曾经被刻意扔掉的那些感情好像在逐渐复苏。

温客行缓缓把目光移向叶执，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他是谷家后人，又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许许多多的疑惑涌上心头，却不知如何开口。

叶执看着温客行的眼睛，叹了口气，“其实，我很久之前就去见过罗浮梦了。”

温客行浑身僵硬，他下意识想跑，却被叶执压住了肩膀摁了回去。

“温客行，我希望你知道我没打算逼你。”

叶执犹豫了一会还是打算直接把自己的心事剖给他看：“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有自毁倾向，就比如说你明明可以远程攻击敌人，但偏偏你就不，你非要凑过去跟人打近战。那打近战你好歹要找把称手的武器吧？你也没有，不是赤手空拳就是用内力操控扇子。又疯又作死。我之前就说过，身为医生我不喜欢这样的病人。”

温客行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叶执只看到了他默默捏紧的手指，和手背上泛起的青筋。刚想继续开口，却被突然出声的温客行打断。

“叶执，你想知道我是怎么从鬼谷屠村那日活下来的吗？”温客行扣住了叶执的手。

“那天回家，我看到我爹娘的尸体倒在院子里，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围着他们。我呢，就在他们众目睽睽之下，走了上去，趴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咬着我爹的尸体，很不好咬的，要撕扯半天才行，然后我将他的血肉吞进了肚子里……也算，给我自己留一点念想，我本来不就是他的骨血么？他们看着我，慢慢地就不笑了。那薄情簿主见此便说我天生就是个小鬼，不应该留在人间，就将我带回了鬼谷。”

哪怕是说着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温客行的神色依旧无悲无喜，语调轻柔，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出几分带着疯狂的笑意，“苟延残喘，为了活下去，子食父肉。哈，你说倘若我父母尚在人世，是不是恨不得从未生过我这样的孽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要和我这样不堪的人做兄弟。”

叶执震惊极了，他知晓的剧情里根本没有这段。不过也是，这种经历怎么可能过审。他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压下了胸口的愤慨。

“温客行，你给老子听好了，有你这样的表弟，我特别特别的高兴！”

叶执几乎没有用力就抽出了被温客行握住的手，就像是握住他的人一早就准备好了要放手。他一边气一边心疼，直接用胳膊夹住了温客行的脑袋，强硬的把他按到了自己怀里。

“我自寻亲找到鬼谷，便对这门亲事失了兴趣。说我冷血也好，说我天性凉薄也罢，在我眼里能进鬼谷的不过两种人，一种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一种是恶贯满盈的魑魅魍魉。前者于我而言平庸又无趣，后者我连正眼都不愿去瞧。所以你见我寻亲积极过吗？对我来说出岛寻亲不过是身为人子，不得不做的一件事。”

温客行猛地抬头望向叶执似是要把他瞪出个洞。

叶执抿了抿嘴唇，对接下来要说的煽情话语感到极为不自在，他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声音：“我不情不愿的拼凑着亲人的样子，生怕自己唯一的血缘是个平庸的废物。认识这么久了，你该知道我是不屑骗人的，在猜到你是我表弟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惊喜。你能努力活下来，我为你感到骄傲。”

“温客行，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陪在你身边，你不需要给我回答，我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叶执：1别做梦了，我不是用手挖的你，我用的寻宝铲。2我确实不屑说谎，但是我说过的所有谎话都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