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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1页）

帕特里克再一次踏上马沙加尔的土地，感情油然起了变化。湿润的风，绿油油的草地，绽放的金雀花丛……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格外怀念。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小路尽头，山坡顶上那栋小房子里去。

卡斯特上尉不这么想，仿佛漫长的旅途并没有消磨掉他的激情，经历过海上不定的颠簸和火车有规律的运动后，他想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躺到柔软的大床上，伸展四肢好好睡上一觉，而是要在高尔夫俱乐部里开一次舞会。

“我已经提前拍电报通知了这一切！”卡斯特上尉颇为自得地说，“卡斯特夫人肯定一切都安排好了。”

帕特里克怀着无奈的心情回到家里——是的，在他心中，那栋小房子像个家了。

伯顿夫人和埃斯特拉都在门口等着他。

“卡斯特夫人一早就让人来通知，你们会乘坐下午这班火车到家。”伯顿夫人她看着帕特里克风尘仆仆的脸，不由抱怨道，“实在不该今天晚上举办什么舞会，虽然我们都为俱乐部取得的成绩而高兴，但这样你也太累了。”

“没关系，在舞会开始之前，我还有一两个钟头可以休息。”帕特里克说，他的目光越过伯顿夫人，看向她身后的埃斯特拉。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穿着一条白色纱裙，撞见他的目光也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这个笑容显得心事重重。她好像瘦了，两颊没有原来那么饱满，气色也没有之前那么好，面色苍白，像是许久都没有晒到太阳，嘴唇下面那道可爱的小沟也没有之前那么深了。

那条黄色的腰带显得她的腰肢极其纤细——帕特里克觉得自己并不喜欢看到她这么脆弱的样子，尽管现在她有种超脱凡俗的美感。

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伯顿夫人像是没发现她的女儿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似的，她催促着帕特里克赶紧去洗澡，玛丽已经提前把热水提到他的房间里去了。

泡澡的时候帕特里克一直在想，箱子里出现的那条项链是埃斯特拉放进去的吗，罗丝和杰克说埃斯特拉是他的未婚妻……那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她是他的未婚妻呢？甚至还装作不认识自己。

是她反悔了这段关系吗？

帕特里克从踏上回程就一直高扬的情绪落了下来，他突然觉得澡盆里的水温度有些过高，导致他的呼吸有点不顺畅。

要到出发的时间了。更衣前，帕特里克问了一下玛丽，然后他选了一条薰衣草色的领带。这条领带和他的眼睛并不配，但是很配埃斯特拉今晚穿的裙子。帕特里克把他买的胸针放进口袋里——如果今晚有时机，他或许可以把它亲手别在埃斯特拉的裙子上。

七点钟的时候，他们准时出发。

在布置一场舞会上，卡斯特夫人的才能和她喜欢摆布别人的才能一样高超。走进舞会的会场，帕特里克几乎要认不出来这是俱乐部原来光秃秃的接待大厅。音乐，灯光，和铺上好看桌布的桌子上摆满的点心，一切都显得那么热闹华丽。

卡斯特夫人风风火火地沿着会场走来走去，叽叽喳喳地依然没有停止自己的安排，终于她看见了帕特里克出现了。

“真是太好了，还没有恭喜你帕特里克，哦，今天的舞会由我们和你一起开场，嗯，”她略带挑剔地打量了一下埃斯特拉，“伯顿小姐是你今天的舞伴吗？你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据我所知，伯顿小姐从来没有在伦敦社交忙季出现过。”

“确实，我不怎么擅长跳舞。”埃斯特拉平心静气地说。

帕特里克能感觉到臂弯里埃斯特拉的那只手在退缩，他紧紧拽住那只手，侧过头说“不，我觉得你可以。”

埃斯特拉不明白他话中的笃定从而来，她用力抽了抽手，但帕特里克拽得很紧。

“好吧，随便你们，反正是探戈，很简单，不是华尔兹上楼梯。”卡斯特夫人嘟囔着走了。她似乎已经放弃安排这两个不大受她摆布的年轻人。

“帕特里克，我没怎么学过跳舞。”埃斯特拉觉得这对话有点莫名的熟悉，这让她有些恍神。

帕特里克想起罗丝说泰坦尼克上，他们四个人曾经在统舱一起跳过舞，他认真地对埃斯特拉说，“你真擅于撒谎，不是吗？”

埃斯特拉短促地笑了一笑，“那是句实话，帕特里克。”

舞会正式开始了，帕特里克拉着埃斯特拉站到舞池中央。帕特里克很快地发现，埃斯特拉并没有说谎，她的身体和脚总是跟不上节拍。

当她再一次把头转错方向后，卡斯特夫人在旁边一边跳一边用力地瞪了她一眼。

“放轻松，听着我的节奏，埃斯特拉，一，二，三——四，”帕特里克看着埃斯特拉面无表情佯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不由忍笑出声，“或者你跟着我。”

这下比刚才好多了，帕特里克用力揽着埃斯特拉的腰带着她旋转起来，她在他怀里轻得像根羽毛似的。

很快，一对对舞伴都滑入了舞池，在人群中，埃斯特拉蹩脚的舞技不那么显眼了。

“舞会结束，我有个东西想给你。”曲子结束的时候，埃斯特拉说。

“是什么？”帕特里克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埃斯特拉笑了笑，示意一旁卡斯特夫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他们该退场了。帕特里克今晚不可能只跳一场舞，卡斯特夫人安排了一堆年轻姑娘排队等着他呢。

欧文·卡斯特站在房间的另一边已经观察了很久，他竭力使自己很自然地穿过舞池，走到落地窗那里——埃斯特拉正独自站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