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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羽愁眉深锁,连连叹气,唯有公主一事,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决断。
穆及桅沉思片刻,在昏暗的烛光中眯起眼睛看向沈羽:“尚有一人,或可助你。”
沈羽神色一凛,急忙问道:“谁?”
穆及桅伸出手指,在水杯里沾了点水,在那矮桌上慢悠悠的写起了字。
沈羽前倾着身子仔细观瞧,之间那水渍赫然成了一个名字。
陆离。
沈羽心中一沉,顺而明了了穆及桅的意思,她的眉心皱的更紧,不断摇头:“不可,这样的大事……不可……”
穆及桅舒了一口气,起身喝酒,拍了拍沈羽肩膀:“只是一计,少公可审时度势,你若总是想着顾忌旁人,陷自己于危困之中,还谈什么夺回四泽,夺回东余?”说着,又停了停,看着桌上那慢慢消失的名字:“我想,陆将也会同意的。”言罢,又道:“时候太晚了,少公,快些回去休息吧。”
临出帐篷,穆及桅却没来由的又叹了一句:“风越来越大了,冬天要来喽。”
可沈羽却在帐帘掀起的时候觉得一股冷风吹进来,竟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她出生在温暖湿润的地方,生活在四泽之中。西余的冬天,她从未经历过。西余的冬天来得早,去的晚,滴水成冰。
可她心中也觉得冷。她未经历过的,又岂止是这西余的冬天呢?
她把那地图又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却终究没有了心思,无法平心静气的想事情,吹熄了灯火,出了帐篷。
风卷黄沙,扑面而来。她解下缰绳,牵着那有些焦躁的马儿走了许久,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翻身上马往狼绝殿而去。
骑在马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伸到颈间摸了摸,自从那日梦醒之后,她便把桑洛送给她的平安扣戴在身上,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该把这烫手的平安扣放在何处才算稳当,想来想去只有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这玉如通了人性一般,每每在颈间一晃,她的脑海中便划过桑洛那带着笑的眉眼,闪过“欲语还休”四个字。对这四个字,她不敢妄自揣测,可又感到这四个字之后,这带笑的柔和的眸子深处,总有些忧伤。
可究竟为何忧伤,因何不可说,她不知道,却又觉得,这不可说之中竟深有同感。
这一路前行,前路昏暗,大风呼啸,脚步却不能停下。穆及桅写在桌上那陆离二字,用意明显。若有一日,桑洛真的袒露真情,得吾王恩旨赐婚下来,她将如何把这“少公”之谎圆过去?若真到那时,恐怕也唯有迎陆离进门,以婚约为由推辞过去。
可这便是害了陆离。
风钻进脖领子里,沈羽打了个激灵,忽的想起那日夜里发的那个梦,心中一惊。难道这梦中的情形,是个什么预兆?难道那穿着喜服的看似荒唐的场景,真的有一日会变成真的?
沈羽起了一身的冷汗。她兀自摇了摇头,重重的抽了马儿一鞭子,那马儿嘶鸣一声,疾驰而去,似是恨不得把这一日的烦闷都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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