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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天空清透湛蓝,但是我已无心欣赏。第一缕阳光穿透天穹之时,战鼓擂动,公子玦下令攻城,一时间箭矢如雨,铺天卷地倾入大林城上,守卫纷纷下坠,后备队又源源不断的补充上前。
斗渤率领若敖氏冲在最前方,已经开始搭云梯往上攀爬,云梯上的士兵远远望去好像一串蚂蚱,前面的倒了,后面的没有丝毫犹疑,立马顶上。
王军作为主力和百濮士兵拼杀,沙尘纷扬,早已看不清公子玦在何处,百濮王廪生并没有出现,只是派了个将领出来应战,公子玦当他怕了,下令全军以最快速度拿下城门。
老子领着屈家军在后面做支援,“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不仅仅我懂,这帮百濮人更懂,所以十几个拿着长戈的甲士围着老子的战车,目标明确只朝我身上戳,屈重帮我挡了一些,我自己挡了一些,但绝大部分都被孟阳这个小子挡住了。
那帮百濮人见孟阳凶猛,开始转移火力,孟阳大喝一声:“尔等杂碎,速来领死!”说罢一只铁掌抓过刺过来的长戈,另一只手猛地劈下,只听得“咔”的一声,长戈应声而断,孟阳调转尖头,朝那人直直扔了过去,只在眨眼见,那人的喉咙就被刺了个对穿,鲜血渐满半边脸,径直倒下。
我抖着腿喝道:“孟阳真乃虎将也!”
孟阳得了我这句夸,气焰更盛,好像闻到血腥味的猛虎,刹那间两只眼迸出了猩红之光。
老子也不是拖后腿的弱渣,这还多亏子玉那二十日的折磨,这些杂碎人再多,也及不上他十分之一的厉害,我径直跳下战车,杀入人群,将那十几个挡路的百濮人一一解决干净后,才跃上战车,冲屈重喊道:“快速前行,支援公子玦!”
“是!”屈重一扯缰绳,战马嘶鸣,横冲直撞往前行。
我看了看后面那堆在地上挣扎的甲士,心里默念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可没杀你们,你们要是死了可别怨我。”
我对那十几个人都没有下死手,但是看着他们躺在地上,又被楚兵补刀,止不住的愧疚感汩汩袭来,就好像是我犯的杀孽一样。
那二十天里,我虽然有很多次被逼的走投无路,但确实没有一次动过杀机,有一次子玉很严肃的问我:“你觉得学武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想了片刻回道:“强身健体,通筋活血。”
子玉傻愣了一下,最后扭头走了,也没给我个回话。
直到今天,我看见此般惨状,才明白他当时的心情。
大概真的是无语至极吧。
血腥味一阵阵钻入鼻孔中,想吐却只能强忍着,士兵的强弱在平时或许还看不清楚,但一上战场,高下立现。
有一招就被敌人掀翻的,有手起剑落间,敌方已经人头离身的,我在疾驰的战车上看见地上躺了一个人,睁着血红的双目看着我,抖动着身子。是那群“马屁精”当中的其中一个,他头顶有个癞子,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心里的恐惧感渐渐加深,一开始恐惧,手脚便乏力,但是目光所及之处,终于看见了公子玦的战车。
屈重环视四方,对我说道:“公子,我觉得不对劲,百濮王至今未出,怕是有诈。”
我道:“会不会因为害怕,已经从别的城门逃走了。”
屈重眉头紧皱:“不知道,只是觉得奇怪,他应该不是那种怯战的蛇鼠之辈。”
我见斗渤和公子玦都进展顺利,老子又没有作战经验,能保个命就不错了,便对他道:“不要想太多,全力支援公子玦,一切听他号令。”
屈重沉沉应道:“是,末将遵命。”便不再多言,和我一道对抗蜂拥而上的百濮甲士。
这场仗一直打到黄昏,百濮人听到退兵号令,急忙退回城内。而我方三军马不停蹄赶了七日,又淋了一夜的雨,早就疲惫不堪,公子玦下令全军就在城外扎营修整,守着大林城的北门等蛇出洞。
是夜,阳丘和阜山的援军也赶来了,跟着来的还有好几十车粮草,躲了一天的伙夫立马来了精神,开始张罗着搭灶烧饭。
阳丘的将领唤作吕莫,阜山的将领唤作石州,我等五人齐聚公子玦帐中,商量下步对策。
公子玦紧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丝神采:“看来,那百濮蛮子怕了,要跟我们来个坚壁不出。”
斗渤哼道:“如此一来,我们要么引蛇出洞,要么围他个一二十日,等他断水绝粮,我看他出不出来。”
吕莫即刻说道:“将军说的是!”
石州亦道:“将军说的是!”
我心里“呵呵”两声,立马应和道:“将军说的是!”
公子玦对我道:“人数都清点过了吗,损失了多少?”
我回道:“一千余人,还有九千兵马。”
公子玦收回视线,看着地图,握拳一捶:“九千兵马,没有必要跟他耗,我们引蛇出洞,早点送他去见老濮王,帮他们父子早日团聚!”
我等四人立马喝道:“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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